这样大众终于可以劳作,扛着大锯,凑合了工具,浩浩荡荡开赴黑松林。
伊丽阿尔泰和高恨三人又聚在一起商议,阿尔泰先提议道:“因为路远,又少器械,就老老实实地化整为零,在此处将树枝锯成一段一段的后,再往回搬。”
高恨想起悯生拖拽树枝的法子,就提出来阿尔泰那样的法子太费力、效力不高,不如将砍下来的树枝先不作修理,小的搁在大的上,大的载着小的,摞成一摞,一摞摞的拖回去,再慢慢打理,不光大为省力,就是费材也有用途。
伊丽和阿尔泰听了齐都同意,三人商议毕,报于夫子,下而行之,大众既已休息数日,精力充沛,听分工、肯卖力,或选材、或拉锯、或搬运,真是大家齐心事利索、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副热火朝天景象,连爱出风头善耍小聪明的阿尔金也忙得不亦乐乎,兴之所至,大喝一声,折下一根枝头来。
待得成绩稍稍显赫,地上堆积不下,高恨阿尔泰早已准备好几根大整段树枝,将小树枝一层层的铺在上面,如同小山,然后拖而行之,陆地行舟一般,大众纷纷喝彩,也不甘落后,小的一拖一,大的二拖一三拖一,女生们都分开来跟在后面捡拾,队形迤逦,很是壮观,拖到设定行程处,停下来,回去再搬。
他们很晚才回,赛翁仍然热情招呼吃喝,问起成绩,大众一律按照商议好的口径含糊不答,赛翁父子以为他们慢、难,也无不喜,笑而劝慰,反嘱咐他们晚出早归。
大众亦是面上感谢,心中暗笑,早出晚归,采用蚂蚁搬家之法,一段路程一段路程搬运,不显功露效。直到伊丽三人计算量已足够,请示夫子后,这才发动,故此他们前二日归来都是二手空空,无痕无迹,第三日下半日成夫子指挥大众拖着树枝浩浩荡荡回来,树段枝头忽然如同从天而落,堆积如山,赛翁父子出乎所想,只看得目瞪口呆。
大众连着几日卖力干活,直到任务完成,暂时了却一桩心思,心头也高兴,因此吃过晚饭,不多活动,只想休息,躺下身去,不多久,便都呼呼睡去,成夫子不放心,一个一个检查过,熬了一会,也撑不住,跟着大众进入梦乡。
高恨一个快觉醒来,睁眼一看,天上星星稀稀落落,半轮明月还未过中,周围除了大众或高或低亲切均匀的鼾声,一派寂静。
他轻轻转过头,看到一边黑乎乎的树枝小山,心中一动,悄悄地钻出睡袋,稍微整理一下衣服,拿了书本和随身宝,蹑手蹑脚走到它后面,找到一处枝叶比较密实的空档,钻了进去,盘腿坐下,先在心中将新学到的智识过了一遍,这才翻开羊皮书,准备往下看。
原来这几天白天忙,晚上也被伊丽拉着商量事情,不光不定心,也没个地方可以偷偷看书,没想到这么多树枝搬回来,倒先给他提供了便利。
他正要打开随身宝,听到一声轻叱:“站住。”从缝隙中往外看时,有几个黑影从羊圈那边绕过来,当是赛家兄弟,叫他们的自然是他们的父亲赛翁,嘿嘿,他们倒是不困,这么晚了,想干什么?
赛家兄弟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仍然磨磨蹭蹭往前走,直至树枝堆跟前,赛翁赶上,也仍是低声责问道:“你们想干什么?”“看女人。”“别出洋相,看着我。”“你有什么好看的,老爹?”“你们看我看得清楚吗?再说人家可能头都裹在睡袋里,能看到什么?”“那就看看身体曲线,能看多少是多少。”“我们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女人,老爹。”“咳,他们明天都不出外了,就在面前干活,天亮了,不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那要等多久、忍多久?”“黑夜谁能管啊,先别想那事,说正事,老二,只数撞得还差多少?”“老爹,他们来了七日,第一天宰了三只,第二天吃的是被那个同学头儿挟死的二只,下面每天一只,正好十只,如果按每天八只上报,也有四十多只,还差一半。”“嗯,本来被我拖了几天,没想到他们伐树这么快,下面还这么干的话,就撞不成数字了。”赛翁担忧道。“看来还是肉吃多了,他们才有力气。”一兄弟道。“能不能和上面把每天的数字再多报几只?”又一兄弟提议道。“不行,四十来人一天吃八只羊已经够吓人的了,再往上加,人家不怀疑,我们自己都心虚。看来只好再想法子将他们多留几日。”赛翁先断然后沉吟道。“对对,老爹,多留几日我们还可以多看看他们中的女同学。”几兄弟齐声要求道。赛翁没有回复他们,另外说话道:“下面他们在门口干活,藏羊便不方便,老五,你今天恐怕要跑二趟。”“那我现在就去,散散火,省得烧心。”
高恨听得似懂非懂,一边轻轻地收起羊皮书和随身宝,一边看着二个黑影跳进羊圈,搜索一番,抱着二只壮羊,从圈栏空档中递出来,外面一个人熟练地蹲下身去,双臂将二只羊一挟,撒腿就跑,很快消失在黑暗中,不是赛力是谁?
高恨虽然着急,也只好耐着性子等待,只听一兄弟问道:“老爹,能不能让老五挟二个女人去藏起来?比羊好多了。”“我还不知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出了事除了追究我们还有谁?”赛翁道,叹息一声,又道:“你们没注意到,老爹看得清楚,那些个女娃娃,多是看着那个叫阿尔泰和高恨的,其他的也都眼光有落处,就是没有落到你们身上。”“那我们今后怎么办,老爹?”“是啊,他们不来还好,他们一来,我的眼睛看了,头也昏、心也乱。”接着几个人可能都很沮丧,好一阵没说话,终于有一兄弟忍不住再和赛翁要求道:“老爹,老五还要有一会才回,就到那边去看看,你也一起去,若被发现,就说关心他们,谁还会怀疑你啊!”赛翁叹息一声,几个人又轻轻的绕过树枝堆,向成夫子和大众睡觉的一边悄悄走去。
高恨本来只想去追老五,看他把羊藏在哪里,听到他们心意,更想到只有去堵住老五,借事说话,让他们都心凉凉,于是连忙出来,向着老五刚才离开的方向跑去,只不过时间久了,他虽然追了好一段路,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只好停下来聆听四周。
还好没过多久,他就听到脚步声从远至近飞快而来,便闪在一边,放老五过去,由他去忙,自己趁这个空档正好盘算:怪不得赛翁父子对大众很是热情,天天宰羊、吃肉喝汤,任你自行学练,游山玩水也行;干活多少随意,只要多作逗留,原来是要挣大众的人头数字,好分摊羊肉。这种贪法倒真新鲜,和老吹小打小闹细水长流的风格相比,真是大手笔、大气魄啊!
他冷哼一声,本想起身去找他们藏羊的地方,将羊全部赶跑,要让他们白高兴一场,稍微往深处一想,即刻告诫自己:那是小人做法,起不到帮人助人作用,自己已然是大人,即将是队员,明白欲为善者,不曝人以错,当指人以路,赛家父子看起来本性不坏,几兄弟也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人材难得,得和他们一起交心论理,为他们指出一条明路来,那才是正确所为,当下更耐心等待。
直到赛力又挟着一双羊路过,他才突然出现,把路拦住,咳嗽一声。赛力正天下无限大、只由自己走,大步流星赶路,见到忽然冒出个人来挡在自己面前,只得急忙停步,身子一个踉跄,差点栽倒,站稳下来,吃惊问道:“你是谁?”
“我,高恨,你去送羊?”
“嗯。”
“这羊送不得。”高恨打开随身宝,朝羊身上一照,发现其中一只正是自己早已认准的头羊,于是发挥道:“你放下看看,这是头羊。”
赛力本来紧张,此刻一双眼睛只盯在高恨手中的随身宝上,糊里糊涂地将羊放下。
高恨将随身宝关掉,放入怀中,也是蹲下身来,捞住一双羊,轻轻挟起,拔腿就跑,赛力回过神来时,见他倾刻之间就跑出一大截,不由得又吃一惊,连忙回追。
那赛翁和其他四子怕惊动成夫子和大众,还回到原来的地方,一边谈话一边等赛力,不提防高恨一口气跑到跟前、放下羊,他们才认出来,也都吃惊,齐失声问道:“怎么是你?”
“这只公羊是头羊,不能送。”
“有什么特异?”赛牧考他道。
“利用好它,出牧时能省好多力。”
“你怎么懂得?”
“我也曾放过羊,听人教识,巧的是,那人的搭档也很精于烹饪。”
“是吗?那个搭档又有什么特长?”赛味连忙问。
高恨又转而回答他道:“他早已不怎么沾大荦,只讲究寻觅新鲜时菌,再细心治作,做出来的汤爽口鲜美。”
“你吃过?”
“没有。”
“怎么知道它干净、鲜美、爽口?”
“他曾从主人游历各处,颇有见识,人也勤快,好上此道,后来从我刚才所说的那个人为友,专管那个人家的厨房接待,深得宾客好评,又,有一无所不能的大人物,也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并且为此逗留过一年半载。”
“你说的可是真的?他现在人在哪里?我要请教他。”
“他这次人没有来,不过我可以记着,肯定能让你和他见上面。”
正说着,赛力气喘吁吁赶到,指着高恨气急败坏道:“你想干什么?”
高恨也笑问他道:“你想我会干什么?”
赛力连忙告诉赛翁和四位哥哥:“他都知道了。”
赛猛听得,急起箭步,照着高恨就是一头。
高恨早就暗中留意着他,故此瞧得清楚,当下脚下使劲,身体微倾,急伸掌吸住赛猛头皮,然后身手臂一直,借着他的力量向后飞出。他身在空中,双手一交,右臂挥处,二只落地后在黑暗中正不知所措的羊凭空而起,掉在圈栏中,闻到熟悉的味道,一溜小跑,回到同伴群中。
原来高恨刚才后撤时,闪电般抢过赛疾手中的长鞭,打开鞭身,运用天地钩手法,轻飘飘的将二只壮羊钓回羊圈中。他身一落地,已将长鞭重新卷起,喝一声:“接着了。”扬手扔向赛疾,旋即蹲下身去,使出豹击身法,只一纵,便到赛猛面前,双手突然按住他肩。这几下直是兔起鹘落一般,赛猛刚才被他照头一吸一推,正有些懵懂,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又被他突然而至的力量按得几乎坐下身去。
赛力在高恨身后看到机会,抬腿就是一脚,不料高恨头后面如同也长了眼睛一般,双脚一弹,空中分开来,竟将赛力的脚夹住,这下好,他双手按住赛猛的肩,双脚夹住赛力的脚,身子竟然悬空。
赛疾见了道:“假如我现在给你一鞭,看你怎么招架?”
高恨笑着腾出一只手来道:“你试试。”他这一抬头抬手,赛猛和赛力身子也同时歪至一边。
赛疾又道:“那我也给你一脚,看你怎么招架?”
高恨回答道:“那我就夹你的脚。”
赛疾一时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