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恒

2015.5.5

中午的时候班主任叫我到办公室，告诉我说下午的体育课照常上，该考试了，太紧张了也不好，让同学们放松一下。

于是下午的体育课，几乎成为了三年来人数最齐全的一节。

而蕙子，则是“几乎”的原因。

当我在讲台上宣布完这个令大家一扫热气与昏沉的消息后，蕙子却告诉我她身体不舒服，不去上体育课了。

我想起今天是5.21号，也就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告诉她好好休息，有需要了给我打电话。

可这并不能让我安心，于是我在集训结束后回到了教室。我看到蕙子安静地枕在桌面上。我翻越过前桌的位置，回到蕙子身边，轻轻叫了蕙子两声。我说：“同桌，同桌，好点没？”蕙子挑起眼睛看了我一眼，说道：“没事，歇一会儿就好了。”我说：“好。”随即又说：“要不要把胳膊借给你，难受了你掐我。”蕙子没有说话，却默默握住了我的手腕。于是我打趣道：“妈呀，你也太实在了吧，你可别真掐呀。”蕙子依然没有说话。我看着蕙子，闭着的眼睛，紧握着我手腕的手，汗水打湿的头发，热气染晕的脸颊……每当她面朝我睡着的时候，世界好像都随着她的呼吸陷入了沉静。

我看着她，静静悄悄，呼吸也静静悄悄，时光也静静悄悄。我把脸靠近她，几乎贴近的时候，我感到了夏天的热气，然后被这热气冲昏了头脑，失去了自己的思想，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靠近，嘴唇也不由自主地靠近，直到吻上了她的嘴唇。

那一刻，我感到了蕙子的湿润与柔软，感到了蒸腾的热气，感到了蕙子的手好像握紧了一些，再后来，手腕上一瞬间的疼痛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格行为，我赶忙撤回身子。随后就陷入了短暂的失忆当中。我只记得，我在尴尬过后，又叫了蕙子两声，尽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她，就像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吻她一样。好像我的思想从吻她那一刻开始，就变得叛逆起来。然而蕙子依然没有说话，也松开了握着我手腕的手，转身背对着我。

后来我俩一直没有说话。我试图说些什么，却又一直茫然。可我觉得，这种事情，不可能就这么过去的，如果我不说些什么，蕙子会觉得我在占她便宜，觉得我不老实，可我又该说些什么呢？说我一时冲动？还是说她太漂亮了我一时没忍住？好像怎么说都是在证明我就是不老实。可我真的没有占她便宜的想法，我只是，只是看着她，心里就忽然变得温暖起来，看着看着，就心动了。

临近放学时，我俩还在沉默。我脑子乱极了。我不停地看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觉时间像是在催着我做些什么，不然我俩就完蛋了。我纠结着，忐忑着，终于在情绪挣扎过后，鼓足了勇气，心里想着：这事一定要有个交待。

于是我递给了蕙子一张纸条，我在纸条上写到：我们谈恋爱吧。随后情绪就陷入了更深层的挣扎。

蕙子看到后，没有回复。直到现在，我坐在书桌前，像无数个夜晚那样记录着自己的生活，可她依然没有回复。

我开始有些害怕明天了，我甚至想，在这个夜晚，人生就一直活在这个夜晚里吧。

之恒

2015.5.21

在这个夜晚结束之前，在我又一次失眠之后，手机的呼吸灯闪烁了起来。

我隐隐感觉到，那是蕙子的消息。

可我不敢拿起看。我怕她拒绝了我，或是根本没有提到这个事情，又或者她同意了。好像无论哪种结果，都足够让我害怕。我翻了个身，想着明天再看。然而这种想法随着呼吸灯的闪烁，只会加剧我的失眠。

终于我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了蕙子发来的消息，简简单单：“好。”

那一刻的心情是如何呢？我现在又翻开日记本，想记录下来，却无论如何也描述不来。我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兴奋，更多的其实是安稳，甚至有点想睡觉，也没有很多压抑了很久的感情想要对蕙子告白，我只是觉得，在蕙子成为我女朋友的那一刻，我的心，仿佛是找到了归宿，不再飘摇，然后就是享受和期待。

我回复蕙子：明天见啦，我的女朋友同桌。

……

现在依然是5.21号，还好，我们没有错过这个浪漫的日子。

那么接下来的日子会是怎样呢？

之恒

2015.5.21

今天是我与蕙子以情侣身份度过的第一个白天。

但是，好像与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黏着蕙子，不过不同的是，她好像不太嫌弃我了。她今天拿了一张地图给我看，上面用红线圈出来了几个地方，她说：“这是我想去的地方。”我看着地图上的标记，对她说：“以后我带你去啊。”她笑着说：“好。”以前的话，她肯定会说：“我才不跟你去，烦人精。”

当我再次看向蕙子的时候，我感到自己是如此地幸运。我可以自然地去摸她的头发，趁她睡着的时候偷偷吻她。我时不时递给她一些纸条，上面写着：一节课没说话，你还爱我吗？或者：一中午没见，你想我了吗？而蕙子的回答，竟然是：爱。

我还从未想过蕙子会说爱我或想我，尽管她现在是我女朋友。于是我又在纸条上问她：你什么时候爱上我的呀？她回复道：看见你和那些女生打闹的时候！

我看向蕙子，她却面无表情，我轻声问她：“同桌，生气了吗？”

蕙子没有看我，却悄悄把手摸了过来，放在我的腿上，然后狠狠掐了下去。当疼痛来袭的时候，我的表情变得狰狞好笑起来，蕙子看我这般模样，不禁笑了，于是我又将表情夸张了几分，她笑的就更开心了。

看着蕙子的笑容，我想：或许岁月并没有在我身上留下痕迹，在我身上留下痕迹的，是蕙子。

之恒

2015.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