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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昆仑神府之幽浮宫 > 楔子

楔子

滚滚雷声中,被云层中刺落下来的日光所照射,那原本就无限庄严巍峨的“夔門”二字,仿佛生出一道独独属于天地间第一等大符箓的无匹与雄浑!

我生,则天地万灵以我双手为门。

年轻道士站在礁石边上,双脚没在水中,如一截不动不摇的枯木,背负着双手,斜着头。

空空的双眼“看着”滚滚而逝的江水——江边那缓缓归于平静的水面上,有无数个被从天而降的雨滴溅起的小水花,化作一道道巴掌大小的水圈,飞快地消失不见——

江心激荡的江水,在他脚边也荡起无数个飞快出现又消失的波纹,他仿佛如一个踏波而行的旅者,沉默在回忆的道道涟漪中,试图想起当初说出这句话的主人。

然而回忆如无序的雨滴,在江中投下的涟漪,毫无轨迹可寻。

那倏忽间落在水中的,自然是道道涟漪。

那落在石头上的呢?

那反复出现在面前的呢?

反复出现,自然在脑海里根深蒂固,无论往事的海如何波涛翻滚或者平静如水,始终有一道名为记忆的水面,淹没了一些琐碎的往事,潜伏了一些深不可测的暗礁。

那暗礁只在回忆的水面上浅浅浮现,一旦低头凝视,就会让人沉陷其中,就有难以言说恐怖。

就如同年轻道士的踏入水中的脚一般,虽只定在浅浅的水底固定不动,整个身子露在水上空气里面,但从水下看来,那也不过就是探入水中的小小一角,掀起的涟漪也不过是点点。

以江面为界,那里是分割水陆的界限,也是分割阴阳的界限,分割天人的界限。

目盲的年轻道士,自然看不见脚下藏于水中的危险,在他面前有一个在相同的地方,反复出现的小涟漪。

那小涟漪里,只有一截立在水面,随江水轻轻颤动的黑色枯草。

那枯草颤动得越来越快,似乎有什么蠢蠢欲动的巨物在水下根深蒂固,正被这天地间难言的气机牵引。

须臾间,那如系千钧之重的小小枯草,竟缓缓自水中刺入空中,一道末端极为尖细锐利的尾巴,随着那枯草浮出水面。

那尾巴卷住黑色枯草,竟如手指般灵巧委婉,将那枯草拿捏得极为轻柔。

黑色的尾巴蜿蜒扭曲,在空气中抽动试探着,缓缓向年轻道士的头面刺去,型体越来越粗,无数黑黄相间的花纹,慢慢在那粗壮的身体上浮现。

水中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当尾巴末梢越过年轻道士头顶,再举重若轻般轻柔地探入道士身后水中,点出一圈涟漪后,一道黑黄二色相间,粗犷苍莽的身影,如一道血肉形成的拱桥,忽然静立在那首尾两个已经容不下它的小涟漪中。

那冰冷诡异的黑黄皮肉下,似有道道血脉汩汩流淌着,将庞大到骇人的血肉生机化作阵阵随风轻颤的血肉鼓动。

无数晶莹的水滴,被那血肉上散发出来的骚动狂暴的气息逼迫自空中,滴滴答答从那卷曲如虹的巨身上滴落,浇了年轻道士一个劈头盖脸!

年轻道士却呆若木鸡,任由那分不清是怪物涎液还是江水的水流水雾浇打在身上,只是静静对面着水中某处。

此刻怒涛翻滚的江面上,风雨大作。

无数白茫茫的雨线,如同一道道从大江两岸巍峨雄险的云层中,疾射下来的怒箭。

在翻滚混黄的水面上激起无数水花,让人心生一股天意之下不可闪躲的无力感。

年轻道士眉心微蹙,负在身后的双手伸出袖口,飞快地在胸前打了个手结。

口中一声轻咄,一道环形的罡风霎时应声而起,以他立身的暗礁为原点,如一道劲风猛地向周围冲撞开去。

奔撞之势直撞得两岸的绝壁山崖,发出一阵震天的霹雳巨响。

正所谓天机不可泄,然而年轻道人这极具威势的一记掌心雷,却似乎真真将半空中的一道惊雷一下引至江面上来。

震天的响声中,漫天的暴雨连同江中激流挟天地之气都仿佛为之一滞,不复之前的流转无懈。

这气机散乱虽瞬息即逝,然而终究有了这毫厘之差的停滞。

浑浊翻滚的江面上,顿时出现一道肉眼可见、九曲连环的雨线。

这突如其来的雨线,在江中似乎被疾风所挡,不断忽左忽右变换方向。

然而变幻之际却隐隐现出形来,如一道水底暗流!

这暗流虽在水底作左顾右盼之态,却急速冲年轻道士脚下蛇行潜来。

原本变幻莫测的风雨掩去的踪迹,终是藏头露尾,反倒被这年轻道士借了风雨之势逼出了身形!

下一刻,那被年轻道士“注视”着的水面上,浮现出一个腻乎乎湿滑滑的黄褐色蛇形巨头。

巨头上无鳞无角,只有无数如网状的血腥伤口,泛着乌黑的光,流淌着丝丝脓血。

“蛇头”鼓睁着一双狡诈凶戾的红色圆眼,流露出无数凶光,注视了年轻道士片刻后,缓缓自江水面上昂扬而起。

仿佛水桶般粗壮的半截身子在江心激起无数风浪雨雾,翻滚起伏间,不再藏头露尾,反倒在江面窜出数丈身子,冲着头顶被乌云遮蔽的远山,发出“昂吭”一声巨吼!

狺狺狂吠如獒,其声如泣似啼。

猩红的血盆大口中,喷出蓬蓬团团恶臭无比的涎液,露出满口寒光凌厉的锯齿,携带着一股恶腥扑鼻的恶风,似要将凶戾之气直逼到九霄云外!

继而,那丑陋湿滑的巨头猛然一转,竟带起一股龙腾之势,直冲到年轻道士面前三尺处!

“呼!”这异物冲着年轻道士喷了一个响鼻后,对着年轻道士缓缓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双狡诈的眼珠里更露出一丝戏谑之色。

只见异物那猩红的巨口中,竟滴溜溜地转动着一黑一白两颗生机磅礴仙气袅袅的灵珠!

更难得的是这一黑一白两颗灵珠在异物口中并未泯灭灵性,彼此围绕转动间,竟颇有几分难以言说的道家真意!

恶风中年轻道士散发迎风乱舞,任由无数涎液夹杂着渐盛的山雨,劈头盖脸喷薄到身上。

仰头“看”着不知身有多长的异物,突然大笑一声:“好算计!竟欲以我自剜双目,换你头顶削去金鳞!”

言毕,年轻道士缓缓伸出先前收回龙鳞乌木簪的右手。

一股惊天的气势化作袅袅雾气,从他那握紧的拳头中泄漏出来。

那指节间原本毫无异常的乌木戒指,更与这河中异物生出种种感应。

一道道原本消散不见的血色龙鳞纹饰,突然自乌木戒指上浮现。

那血色龙鳞图案闪烁数次后,化作九片米粒大小的金色鳞片,径直从那戒指表面一一剥离出来,最终化为一道不断闪烁跳动的金光,悬浮在年轻道士手心,飞快地盘旋挣扎,似要挣脱某道无形的锁链飞散逃去。

江中异物见状,双眼闪过一道狠绝的红光,昂首作吞日状。

一声刺耳的咆哮自那血腥的大口中传出,年轻道士那两颗所谓“自剜双目”,竟被这异物奋力一吐,化作一黑一白两道光影,在年轻道士猝不及防间,直冲两岸万仞绝壁间的黑色云霄飞去!

半空中的黑紫云层顿时生出种种感应,无数金色雷电如急速闪动的银蛇群舞,遥遥冲着那冲天而起的黑白二气,吞吐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江中面上更有一道黑光闪过,那不知身长几许的异物,竟化作一缕轻盈的黑雾凭空消失在原地。

一道不足盈尺的金色蛇影,如电光霹雳般突兀的出现在年轻道士右手上空。

而那九片金光闪闪的的龙鳞,如不断燃烧幻灭的烟花,疯狂地在年轻道士指掌间,与那蛇影互相呼应。

那金色蛇影似乎被无形的气机阻隔,始终无法近身突入道士右手手心。

顿时一声声刺耳的尖叫自蛇影口中惊啸而起,那修长蜿蜒的金色身子更急遽向头部缩去,最后竟收缩了浑身血肉骨骼,化作一斗仿若金色钵盂的恐怖巨口,一口吞下年轻道士的右手手臂。

只见吞吐之间,无数气血在人蛇之间翻滚激荡,原来那狡诈的异物竟化为一条巨鳝,想将年轻道人那金光闪烁的右手吸入腹中!

年轻道士低眉侧面对着右手上挂着的异物轻声说道:“你族化形,原本顺合天意……奈何竟敢毁我家族禁地在先,盗我仙门气数在后。”

“你雌伏在我家族禁地千年,竟早已在山岳地形之势中觑得巴蛇吞天之术,欲行那贪得无厌逆天之举!”

“我师门师长早有告诫过我,说你处心积虑,跟随先祖身边多年,只为盗取重宝。”

“可恨我年少心性,竟被你满口的道义凛然瞒天过海,害得我家门、师门尽皆遭遇巨变!”

“故而我自毁双目,更以禁制之术令双目伤势不得复原,只为气血翻滚痛彻心扉之际,提醒我自己需不得忘了自己瞎了眼!乃至铸成大恨!”

年轻道士言语间,竟是一副与多年不曾相见的老友述说衷肠,闲聊家里长短、故里往事的口吻。

只是那眼眶中气血翻滚血肉模糊的惨状,让人不忍直视:“我既剜去双目,就不曾想过要寻那有眼无珠的从前。你又何必舍去那一身千年气运,作那火中取栗之举?至于你头顶金鳞……”

年轻道士轻哼一声,昂首直面那大江对岸悬崖绝壁上朱红鲜艳得近乎刺目的“夔门”二字。

仿佛是回应那二字背后封印阻挡着的,某些不可名的存在的滔天怒火。

年轻道人满脸轻狂神色,昂然大声道:“我既在此三年……三年间,便无一水族胆敢试图越过这夔门天堑半步,行那化身为龙的修行!”

道士言毕,低头“看着”仍在试图竭力吞噬自己右臂的金色蛇影,轻叹一声:“好一个潜龙在渊!好一个龙宫公主!我今日便还你当日取信于我的头顶金鳞,看你如何吞云吐雾,重塑龙身!”

仿佛是对年轻道士的回应,头顶原本隆隆的雷声忽然渐渐隐去。

一道金色祥光带着一股玄妙至极的檀香,透过重重祥和的金色云层,洒落在道士手臂上蜷伏的金色蛇身上。

空气中传来阵阵奥义艰深难明的妙语梵唱。

无数闪着金色光芒的细鳞,在这氤氲的光芒中,慢慢自道士缓缓松开的右手指间溢出。

聚散离合间,盘旋依附到道士口中眼前虽化身丑陋巨鳝,却实为龙宫公主那有九道触目惊心黑色剑痕,伤势恶劣凄惨的头顶。

那原本如同稀烂的腐肉一般的伤势,在金色瑞光的照耀下,被金色细鳞一覆盖,顿时在伤口上凝成一片片琉璃般晶莹的菱形金鳞,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叠叠间往龙宫公主的身上其他部位蛇形覆盖而去,仿佛要为她穿上一件琉璃宝衣。

一股难以言喻的庄严气势,更是缓缓从龙宫公主身上升起。

那双令人不安猩红巨眼慢慢化为一对金色瞳仁。

一股难以言说,苍茫古老的神秘气息,从竖立的瞳仁中缓缓流淌出来,竟令得江面的白色雾气如同被狠狠拍打的白色羊群般,被压抑在浑浊的水面上翻滚不已!

整个江面上,忽然升起一股至下而上不可阻挡的气运之势,整个江面的一切事物都被这气息裹挟了起来——江、水、雾、气,然后两岸群山、一城百姓,继而是脚下厚土、头顶黄天、日、月……一种莫可名状的庄严之势在天地间不断升腾升腾升腾……

只是这股气势还来不及化作一口喷薄而出、响彻九天、告示天下的清越龙吟之声,便被一根仿佛是无中生有的树枝,扼杀在了龙宫公主的喉咙里。

只见年轻道士左右握着一枝黑不溜秋的枯树枝,树枝的一头扎穿了龙宫公主身上的七寸之处,然后再穿透道士自己的手臂之上。

一股玄黄的龙血顿时自龙宫公主的伤口上喷涌,带着一种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混合在道士殷红的血液里,淌过年轻道士完全被吞衔入龙口的手肘,叮叮咚咚地滴落在静寂无声的江水面上,再画成好大的一片红黄相映、血染江水的图案。

霎时间,先前空气中某种阵法的吟唱声,金色的瑞光与光环,玄妙的香气,庄严的气势……这一切都仿佛雨散云归,无处追寻。

只剩下高空之中,夔门之内无数惊慌失措的声音轰然作响!

“嘤——”一道凄惨的叫声自年轻道士手臂上,竟被当成一条小鳝鱼般,扎得鲜血直淌的龙宫公主口中响起。

一种惊恐莫名的情绪,更取代了先前的那种庄严伟岸的心态,笼罩在她的心头!

无数潜藏在江底的过江之鲫,在她惊恐交加的长啸中,翻滚着浮出了水面,眼见是活不成了,白茫茫一片,倒也颇为蔚为壮观,无意中便宜了一众先前在风浪里颠簸的渔家小船。

“三公主,你可识得此木?”年轻道士仍是低声说话,仿佛他刚才打断的,不过是他口中的龙宫三公主一场无关风花雪月的春梦。

龙宫三公主惨叫声中,不可置信的瞳仁中映出那根扎破了她化龙之势的可恶枯黄树枝。

只见那树枝上有系着一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玉佩上刻着一道双吻龙首,龙首旁是一个扭扭曲曲的“蠡”字。

一段熟悉的文字浮上她心头:……其色枯黄,其梢有叶,非金非玉、非草非木,如云如雾,泯灭变换,不可名状,可上告九天,下喟地府,沟通神人阴阳……

她只来得及在心中想到“血棒槌”三个字,就再已无法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惊天巨变和伤及根本的伤势带来的剧痛,陷入了昏迷之中。

只见她原本金黄的身体竟慢慢变得如同温润的玉石一般,最终化为那形同桃树枝一样的枯木上一道弯曲的蛇形装饰,原有的蓬勃生机竟无处可寻。

而那桃树枝一样的枯木,也被年轻道士自手臂上拔出。

那枯枝的梢头一直变换着各种形状的树叶,那些树叶有的在风中翻滚飘扬一阵后,又化作其他叶子的形状,回到了枯枝梢头,有的则化作一颗颗种子落入地下不见了踪迹。

最终,变成一截血红色的短棍,观其形态,还真如龙宫三公主所想,如同一根“血棒槌”。

年轻道士轻轻收起“血棒槌”,信步自江上向东踏浪而去,头顶的无数隐藏在云层深处的隐隐雷声,仿佛在大声的斥责他的妄为之举。

而他只是任由江风吹乱了一直不曾挽起的发髻,再缓缓吹落了一根根幽黑绵长的发丝,飘落在滚滚不尽的江流中。

待到他翩然消失在大江远处浪涛尽头时,那一头青丝已消失不见。

一颗空空如也的头,一片空空如也的大江。

……

“走哦!捡死鱼了哟!”

待到随浪花踏行的他越来越远,只留下一个黑点了,仿佛肯定不再回来了,江边的黄葛树上突然传来一声怪叫。

顿时,原本静寂无声的渡口又像往常一样响起了各种声音,于是江面上又热闹了起来,充满了码头的气息。

……遂以江心桃木残剑,刺囚金蛇于臂,蛇既困臂间,挣扎往复,其声如婴啼,其血如赤练,过江之鲫死伤无数,道人以掌引天雷焚其残剑,有枝生于枯木,以缚金蛇,蛇遂吞桃枝于口(衔之),蟠于桃枝,化身为玉,其型非剑非匕,如芒如刺。道人遂以此芒刺为簪,折柳投江,踏枝从江东去。越明年,石下生桃树,乡人俱言此桃花道人所遗,尽折枝,乡野遂遍生桃,沿江数百里也,石犹在,渡名桃花……

道人东渡时,须发俱落,未及远,身现天火,仿若佛之涅槃而生像。

——十洲记·南赡部洲·元汉国·夔州《桃花渡县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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