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魂学很危险,很可怕,这是一个在许多国家广为人知的事实。讨论它,研究它,就更不必说了。
鹿林从繁荣的追求科学进步的国度,堕落到铸魂师们人人喊打的可怕境遇。
比起灵魂学的进步,鹿林的人们看到的更多是进步下的血腥与残忍,他们依赖于众神,鄙夷对他们可能有伤害的科学,把试图拯救空婴瘟疫的铸魂师们屠杀得片甲不留。
现在,歌剧舞台上不乏穷凶极恶的阴冷学者,他们面容恐怖,行踪诡秘,以夜晚降临时抢劫孩子为生,以折磨无辜者的灵魂为乐。
许多诗人口中的诗篇都以挽救铸魂师偷走孩子为主线,或者拯救恐怖实验室里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灵魂为主题。
灵魂科学是邪恶的,是渎神的,是令人抓狂的。它危害或者掠夺儿童的灵魂,制造啃食人肉的腐烂行尸,将囚犯逼成满嘴白沫眼神痴呆的精神病,把野兽的灵魂强迫灌入人的躯体。
总之有什么坏事,怪在灵魂科学头上准没错。
讨论铸魂学在眼下动荡不安的年代属实是少有之举。
但也很刺激,比在酒馆里与风尘女子开房要刺激得多。
“我原以为他努力挣扎了半辈子的灵魂疾病已然平息,但实际上最近复发了,他又一次……生病了。”
海信瑟斯重重叹气,吐息之深沉像全身浸泡于流水般窒息,全然没留意到白色的气流已经沾到了铸魂师的脸上。
她的语气比沙漠中的似乎绝处逢生的旅者看见海市蜃楼破碎般还要伤感,仿佛亲身经历过。
幻象如海啸般扑过来。
“什么?”
他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二次觉醒。”
她颤抖着舌尖,宛若梦呓。
“不是第二人格觉醒,是第一人格的旧疾复发。”
精灵出神地凝视火坑,眼神恍惚,仿佛火坑已经死灰复燃了,湖蓝色的眼眸里似乎有火焰在燃烧,一直在燃烧。
一场火点燃了另一场火,永远不息。
她把手背在身后,拇指急剧地抖动起来,脚踝也不安地扭动着。
风吹开帘子,光柱与热气灌了进来,很闷热。
奥尔德弗一直沉吟不语,他黑皮肤上的褶皱波澜不惊。他是个经验丰富的瓦利亚铸魂师,见过许多奇异的病例或者案件,没有惊讶的表情浮现在他脸上。
她感到失望。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自现实世界的寂静比耳边的聒噪更为吓人,她的心尖与嗓子都被拉扯到了天际线上。
“我承认您的观点……很大胆,也很罕见,非常罕见,但我不否认这种情况的真实性,特别是灵视者的朋友……也是灵视者。”
他把手放下下巴处,做出若有所思的模样,眼睛快速翕张,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展现一名科学家对未知的好奇与渴望。
“一般来说……”
奥尔德弗抬头注视着她,用学者式的眼光细细打量,不像是在目睹漂亮的女人,而是在观赏有趣的灵魂。
“人们很可能会因为生活的某些琐事而觉醒,几率甚至会随着经过转轮的次数而与日俱增,后者只是猜测。有时候人们看着火焰想到了上一世的战争,或者看着某件华贵的衣物联系到自己以前的贵族经历,或者杀了某个人后发现被谋杀者是自己上一世的血亲,或者某一次手疼后发现是前世的断臂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