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然胯下的驽马像是发疯一样,向东南狂奔。身后的卫队分成两拨,一波向兖州城门退去,一波随王然逃窜。前军大阵也乱作一团,到处都高喊声:
“晋军来了。”
“破阵了。”
“大统领跑了,逃命啊。”
“……”
妈的,要跑也掉头跑啊。这特么的斜冲过去,不是送死吗?看着自己冲向晋军的侧翼,王然大惊,想收住马儿,谁料身旁一名扛着大旗的骑兵,一个劲地用马鞭抽打王然的坐骑。王然怕缰绳勒得太狠了,自己翻下马去,只好任由它一路狂奔。
晋军大阵出现了短暂的停顿后,才擂起了进军的战鼓。晋军骑兵队奔着王然大旗逃遁的方向疾驰而来。步兵却没有冲锋掩杀,而是步步为营地小心前进。晋军骑兵很快接触到王然这队后面的步兵,一个照面,王然军这边便有七八个被砍死砍伤。晋军骑兵很快拨马转向,咬住王然后队开始穷追猛打,到处都是哭爹喊妈的惨叫,不少跑不动的步兵,纷纷跪地投降。晋军骑兵也不管他们,径直地追着王然不死不休。
王然伏在马背上,回头张望。仇琼、铁蛋全不在身侧,只有廖智在不远处策马疾驰。看着他冷冷地面容,王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疑惑中坐骑冲进了树林,晋军骑兵也追了进来。远处的晋军大阵,响起急促的号角,可杀得兴起的骑兵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大约又冲了百丈,号角声再次响起,伴随着着号角,还有号箭划破天际的嘤嘤脆响。晋军骑兵终于收住马准备拨马回去。
可这时,树林中突然出现上百伏兵,他们由草丛间、树枝上窜出,如鬼魅般冲向六神无主的晋军骑兵。前堵后截,渔网、绳索、大棒、长矛、箭矢,晋军战马惶恐地打着旋转,骑兵纷纷倒地,停顿的骑兵就像是靶子、草人一样。任由伏兵们砍杀,顷刻间五十多名骑兵,就已死伤大半了。
张韬撇开部队,先一步逃到了南门,这里早已聚集了许多王然的卫兵,他们正在拍打城门。张韬心里窝囊,他是世族出身,祖辈在汉朝也有过不世之材,怎么今天这仗就打成这样。他急令守门军士开门。大门徐徐开启,薛义率领百余甲兵走了出来。甲兵们用长矛挡住了溃兵。晋军见兖州城门洞开,步鼓雷动,方阵步兵快步向前。
“张大人,咱们杀回去。”
“莫说笑,溃兵岂有余勇呼,快快闪开,放众人入城,据守矣。”看着薛义一本正经的样子,张韬冷冷道。
“不行,薛某奉命,敌步军动,必率队击之。”
“什么!?”
这边的王然败军还在竞相往城里挤,那边晋军步兵前列却风云迭起。他们刚快步行进到两军相对五十步的地方,突然前部暴起大股大股的尘烟。晋军前列居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长形陷坑,十几名长盾手已经跌了进去,尖锐的木刺夺走了多数人的性命,没死透的人嘴里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发现不对的人收住了脚步,可身后长矛手接踵而至,瞬间又被拥下去几十人,大多数都是盾牌兵,晋军主将急令止步。
惊乱之余,晋军侧后又冒起缕缕狼烟,搭建营垒的农夫、杂役,像是受惊的野马一样四处乱跑,近百名王然军嘶喊着“太平”二字,似野兽般由身后杀了出来,为首的正是程良,他的身旁居然打着一面和王然一样的将旗。晋军马上擂鼓结阵,瞬间便像刺猬一样,支起了所有的长矛。程良带队将一组组火油罐投向晋军圆阵,可因为是手抛,加之对方的弓弩反击,并没有给晋军造成灭顶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