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凍,聚在一起捕食的白狼,原來已悄悄跟著不眛,徜徉多日。此刻見獵物終於累倒,立即發動群攻!
不眛舞動拳腳,不但要打落西面八方撲來的餓狼,還要護著神秀。剛踢翻了兩只叼著神秀的衣領的狼,肩膀便被從身後竄來的一隻咬住!奮力甩開肩上的狼,神秀又再次被拉走!
不眛顧此失彼,身上衣物漸碎,雪地的血跡越來漸多!
人的怒喊,和狼的悲號,此起彼落,雙方皆不能退讓!
就在不眛體力即將不支之際,一聲掀天揭地的嘶吼,在不遠處遽爾響起,揚起滾滾雪霧!
白狼群,聽到聲響,似乎一愣,攻勢為之一滯!
白茫茫的雪霧中,走出一頭與馬一般大的灰狼!
巨大的灰狼呲牙裂嘴,目露凶光,惡狠狠地盯上四周的一隻隻白狼。
白狼,紛紛垂頭,低聲嗚鳴,竟被灰狼的一個眼神,逼得一步步後退。
不眛本已受傷的膝蓋,此時一軟。整個人跪在地上,眼淚扑棱扑棱地掉!
他發現,那頭灰狼的眼睛是墨綠色的!
傳聞中的碧眼雪狼,找到了!
三兩下便趕走白狼群,灰狼繼而盯上一臉發呆的不眛,眼中的凶狠不減。
巨狼頭頂,陡然出現另一對綠眸!晶瑩剔透,如夜空明星。
一把溫柔的聲音響起:‘大雪封山,狼群受餓,除了不要命的獵狼者,無人敢在此時進山。獵狼者,動輒上百,少者也數十人,方敢結伴入林。你們區區兩人,就來獵狼?’
來者是一個說洛語的男子。正坐在灰狼上,居高臨下地端詳不眛。
不眛癱坐地上,被灰狼碩大的身軀,擋住視線。他看不見人,也聽不懂洛語,只覺來者語氣平和,不似壞人。
灰狼此時轉了個身,不眛才瞥見說話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側坐狼身,散髮漆黑如瀑,臉上的一副金色面具,透著貴氣。面具後的一雙眸子,閃著螢光。他懷中抱著兩隻嗷嗷待哺的狼崽,覷見不眛一言不發,便改用紫孝官話:‘你們是紫孝人?’
不眛回過神來,點點頭,突然兩眼發黑,身子虛脫一倒!
男子把狼崽放下,躍下狼背,凌波踏雪,來到不眛身旁。他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囊,餵了不眛幾口有藥草味的酒,隨即扶起不眛,回到樹下。
不眛心跳飛速,喘道:‘謝謝。’說著,指了指神秀:‘勞駕,閣下可以幫我看一下他嗎?’
男子點點頭,又去將神秀抱回樹下,饒有興趣地問不眛道:‘你的同伴,怎麼了?’
‘他患了離魂症。’不眛望向趴在雪地上的灰狼,有想哭的衝動:‘那頭狼,能治他的病!’
‘哈哈......’男子不合時宜地笑了笑:‘原來如此!你聽了千樹部落裡的那個傳說。不過,傳說只是傳說。離魂症,實則無藥可醫!’
脆弱的希望,一擊即碎!不眛心底的恐懼,死灰復燃,身子不住發顫。
男子感受到眼前人的沮喪,連忙又道:‘無藥可醫,不代表他不會自己好。只要好好照顧病人,病人還是有可能,會醒來的!’
言下之意,神秀也許一輩子也不醒!不眛終於忍不住,抱頭痛哭!雙肩,因為抽泣而抖動,頭上氈帽一下掉落,露出光頭。
白衣男子注視不眛片刻,忽然一怔:‘你原來是......嗯,你們跟我回墨池,我會想辦法救他的!’
‘什麼?’不眛詫道:‘你能治好他?’
‘我不能誇下海口,但家中確實有幾味靈藥,可以一試。’
‘啊.....敢問閣下大名?’不眛擦了擦臉上的涕淚。
金色面具後的男子淺淺一笑,碧眸閃耀:‘和你一樣,失去了自己原本面目的人。’
不眛聞言,不由大驚。
*
簡州,某處小鎮。
大雪紛飛的一個清早,陡見煙囪氤氳。一座被風雪掩蓋的客棧,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大堂只有兩張桌子,容不下十人。小小店面,掛著蘆葦?顧宗義和易無憂本想進來躲避風雪,不想竟遇上了尋找多時的蘆葦店!
原來兩人一直找錯。有蘆葦的店,不一定是官道邊的大鋪。越是不起眼,越可能是。
兩人走進店中,開門見山地向店家打聽,南宮化羽和神秀的消息。
店家抬眉,端詳那幾張畫像半日,搖頭道:‘沒見過!要不你們到張家村賣酒那裡試試。’
顧,易兩人不由失望,叫了酒食,準備吃完再去張家村。
‘小二,有燒刀子嗎?’這時五六個大漢走進店,吵吵鬧鬧,店中立即擁擠。
店家忙著招呼。
顧宗義無意地暼了那幾位大漢一眼,臉色微變。易無憂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是一怔。
其中一個大漢的腰間,竟掛著半把黃泉!
酒足飯飽後,大漢們匆匆走出店。顧,易兩人正要尾隨,店家趕來,攔在他們的馬前:‘兩位公子,他們是人販子,都是不要命的人,惹不得!’
顧,易兩人對視一眼,多謝店家好心提醒,策馬離開,方向卻仍是向著那群漢子。
話說這五六名大漢,駕著一輛馬車,正往東面走。他們似乎在趕腳程,一路奔馳,並未留意身後的‘尾巴’。
來到一處荒涼的白楊林中,顧,易兩人才揚鞭催馬,蹭的一下超過馬車,又隨即掉頭,攔在了路中央。
大漢們見狀,斥喝幾聲,見顧,易兩人不動,紛紛跳車,掄起袖子,就要教訓這兩個無理擋路的少年。
不想,少年轉眼竄到眼前!半盞茶後,大漢們一個個鼻青臉腫,倒地不起。
顧宗義和易無憂走到那個帶著半把黃泉的人跟前,問他,刀從何處而來。
大漢以為遇上黑吃黑的,乖乖地將刀交出,又惶恐地解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