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被稱為‘小五傑’的幾位百里巷少年,在滄城郊外重遇後,兵分兩路。
易家兄妹,以及身上仍有傷的顧宗義,先去附近的驛館落腳。
南宮化羽和謝子燕,則進入滄城,尋找蘆葦店,探聽毒龍的消息。
經歷又是飢荒又是瘟疫的滄城,街面蕭條,但兩人幸運地很快看見一家掛著枯萎蘆葦,仍是開張的狗肉店。
進去查問,店家說最近確有疑似毒龍的生人進了滄城,與城中幾個賣菜的有過交集,之後行踪不明。南宮化羽連忙問菜販的去向,一心按圖索驥,追蹤毒龍。
店家眼睛一亮,指著店外一名策馬走過的中年漢子:‘欸,就是他!他叫老李,手下有一幫菜農。有人看到,毒龍曾找過他。奇怪,老李不住城裡嗎?這個時候,城門快關了,怎麼像是要出城?’
南宮化羽聞言,掏出銀錢,付給店家,隨即與謝子燕,同騎光影,去追老李。
他們懷疑,老李是毒龍的同夥,不想打草驚蛇,只悄悄跟在後面。
菜農老李來到城外十里的一座荒山前,與幾個農戶模樣的男女會合,然後一起上山,走進山腰的石亭。
南宮化羽和謝子燕在山腳藏好光影,尾隨上山,躲在石亭二十步外的灌木中。
他們聽不到亭中人的言語,只是見亭中燈火下,竟露出神秀和毒龍的臉時,驚訝不已。又見那十幾位男女,對著毒龍跪拜,猜想他們定是毒龍回來尋找的舊部。
南宮化羽恨不得立即上去,將這一眾招搖教教眾盡數捉拿,無奈對方人多,便是算上神秀,他和謝子燕也不一定能得手。兩人只好在暗處摒息觀察,見機行事。
毒龍和一位捲髮大漢似乎在爭吵。不一會兒,那捲髮大漢,和包括老李在內的十幾個男女便甩手離開,剩下毒龍和神秀。
南宮化羽和謝子燕正疑惑,不知是否應該分頭,跟隨兩批人,卻霎時瞥見毒龍無故發難,向神秀伸手,兩人終於按捺不住。
那枚銀鏢,正是謝子燕所發。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南宮化羽話不多說,舉起失而復得的半把黃泉,攻向不眛!
不眛瞧見南宮化羽,大驚之下,喝道:‘好小子,真以為自己命大!’說著,揮掌迎上。
兩人纏鬥起來。
謝子燕並不著急,向神秀道:‘你可有受傷?’見神秀搖頭,才撿起銀鏢,提劍上前,加入戰局。
亭中一時刀光劍影,罡風獵獵!
南宮化羽吃了龍骨,休養恢復,內力似乎更比以前精進,半把黃泉舞得流光四溢。
謝子燕也是大病初癒。臥床久已,身子骨早已發癢,此刻難得可以大展手腳,通順氣息。夕顏劍在他手中,虎嘯龍吟,紫光閃閃!
不眛年過不惑,不比少年,加上身心受到大創,功力不復從前,十招過後,便在少年的盛氣十足的夾擊下,連連敗退!
神秀站在一旁,觀看打鬥,眉頭微皺,不知在想什麼。
不眛,怎麼說也是肉手應付刀劍,而且對上的還是世間少有的神兵-半把黃泉,夕顏劍,不一會兒便險象環生!身上衣物,多處被刺破割碎。早已汗如雨下的他,陡然腳下一絆,身子搖搖晃晃。南宮化羽見狀,欺身刺向他的額頭;而謝子燕也默契地舉劍,砍向他的腿部!
上下皆是死路,我命休矣!不眛正萬念俱灰,突然,一陣山風從身後吹來。
南宮化羽頓覺刀尖被一股力量一撥,倏忽轉而向上,自己隨即一個踉蹌,後退兩步。
謝子燕則手腕一沉,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那一劍,不受控制地劈進亭邊石柱中,嗆的一聲,力道十足,柱上濺出火光!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眼前暗了一暗,只見山風消弭處,黃衣振動,神秀負手而立。
南宮化羽和謝子燕不由一怔,一是訝異神秀竟能徒手將他們的攻擊截住,二是沒料到他橫身擋在不眛跟前,一副守護的模樣!
‘神秀,你在幹什麼?’南宮化羽氣沖沖地道。
‘他雖是刑部要的人,也是三千寺的僧侶。’神秀平靜道。
南宮化羽一臉慍色,似要發作。謝子燕收劍上前,阻道:‘化羽,神秀也說的不錯。三千寺的僧侶不是一般人,需紫華庭的命令。我們不能私下行刑。’
南宮化羽惱道:‘吃心老怪物,都可以殺;他,反而不能?難道我們就這樣放過他?’
‘我會把他帶回炎魔塔。’神秀眉梢一凝,徐徐道:‘他回到鹿都,自然會受到三千寺戒律堂的處罰,還有刑部的提審。有寺律,國法制裁,但在此之前,我不能讓他死。’
南宮化羽竭力克制心中那團火:‘好,我不殺他,可是......廢了他的功力,總可以吧!’說著,走向不眛,孰料神秀仍是一動不動。
‘讓.開!’南宮化羽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
對上南宮化羽沸騰的雙眼,神秀原本清澈的眸底隱隱起了霜花。
感受到神秀身上微妙的變化,南宮化羽暗中詫異,表面卻漠然不動。
兩人如此對視,僵持片刻,謝子燕已覺十分漫長,正要說些什麼緩解氣氛,神秀的身形一晃,向旁邊退了半步。
南宮化羽不屑地哼一聲,上前邁了一步,日益寬大的肩膀有意無意地撞了撞神秀,然後兔起鶻落,揮刀砍向不眛。
深夜荒山,慘叫迴盪,如魍魎咆哮。
不眛的手足筋脈被連連刺斷。神秀藏在長袖中的雙拳緊握,面如寒冬。
*
兩日後,‘智者神童’與‘小五傑’告別,和夜州都尉派出的官差,一同押解‘毒龍袈裟’回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