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前,徐令秋来到南淮街。
下午竹楼奇遇,'徐仙会'的消息没找到,倒是翻出一堆画像,足有十来副。
也不知是谁留下的,但主角几乎都是他,堂课间、廊道下等场景都有。
穿不穿衣裳的也有......
虽然孙宝禾央求,但他最终还是没挑那幅画功最好的“青裳授课图”。
去人家做客,还给成了婚的少妇送裸男图,未免有些炸裂。真要敢送出手,还不得被人乱棍打死?
至于孙府家宴,其实没什么说道。
听孙宝禾说,她娘亲早年过世,爹爹在扬州当官,大半年回不来一次。具体什么官职没提,但能在寸土寸金的南淮街,买下一栋大宅院,想来也是州郡起步的官员。
孙家似乎并非南陵世家望族,家中没什么旁系。倒也难怪这位女学生,会在春日宴请他一起。
君亲师,学宫师生关系自然亲近,砍头的时候都要连坐。
到了孙府门前,只有管事和几位婢子在侧门等着,没有兴师动众开中门相迎。
徐令秋并未在意,走进府中,便见确实冷清,只有来回忙碌的下人婢子。
至于孙宝禾口中的那位“妗娘”,像是还未到。但晚宴已经备好,本来还想等等,但孙宝禾却说不必刻意等候。
客随主便,徐令秋只好落座。一场晚宴只有他们二人,倒也清净。
吃吃喝喝,天色渐晚。
徐令秋吃饱喝足,本想让孙宝禾带着游逛一二,可抬头却发觉,有一名钗冠美妇从窗外走过。
没等他多瞧,美妇已经跨步走进。
少妇年纪不大,面颊淡抹脂粉,云鬓绾起,别青鸾钗,点缀数颗翠珠。上身着青色碧荷交领袄,垂至膝间,下袭暗红褶裙,一双小巧青鞋藏于其中。
这一身,若换作寻常女子来穿,略显富态臃肿,可换成这名年轻少妇,却衬得身段儿愈发珠圆玉润,别具柔美的熟妇风韵。
少妇双手平腹,门口站定时,又多了些端庄雍容。
见到美妇,孙宝禾站起身,糯糯喊了一声“妗娘”,先介绍了一下自家先生,而后又从身后掏出一幅画。
“你瞧这幅......”
??
这妮子从哪摸出来的?!
十来副画卷明明已经被他收好了。
见孙宝禾已经展开那幅青轴画卷,徐令秋大惊失色......
...
...
天色刚晚的时候,一架马车停在孙府门前。车帘掀开,一位青裙美妇走下马车,后头跟着位徐娘妇人。
见到二人,孙府门房急忙起身行礼。
青裙美妇问询了几句,得知孙宝禾宴请了位学宫执教,人已经到了府上,无奈摇头。
难怪那丫头急吼吼喊她回来。
不过迟早要见此人,秦幼潇也没打算推辞,带着桂妇人绕过影壁,走向内院。
期间,二人还在聊着今日柳湖事宜。
桂妇人落后半步,轻声禀报:“淮东那边,再次传出朝廷扶建新学宫的消息。而且这次迎春事罢,那位北魏大长公主,应该这两日便会进扶珠山。不知二者有无关联......”
秦幼潇步履不停,只是嗯了一声。
“用不用安排人盯着?”
听见这话,秦幼潇沉思一二,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大长公主这次南下,途中遇袭,此事差点牵扯上陵京州府合青州的官员。本就惹得朝廷猜忌,若再安排人盯梢,误解怕是更深。”
话虽如此,但身份如此特殊的皇室进入学宫,不管目的为何,都难让人安心。有兖州遇袭的事在前,万一再磕磕碰碰,也是件麻烦事。
桂妇人也了解王妃心思,适时解围:
“老身倒是有个好人选。”
秦幼潇想了想:“徐讲学?”
“不错。此子才情武功都不俗,能堪大任。再加上本就是学宫执教身份,由他来办此事,最好不过。”
秦幼潇思索一番,发觉的确合适。而且除了'江湖燕鲤'的事之外,秦家楼鲤的事也需人去处理。
不过她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应允,见到了内院,便走上廊道,在婢子指引下步入其中一间厢房。
走入其中,侧位的孙宝禾站起身,手中拿着副画卷。而那位青衫男儿,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秦幼潇正疑惑不解时,
“妗娘,你瞧......”
画卷徐徐展开。
没什么淫秽场面,画卷所画的,是一副仕女图。
准确来说,是美人倚栏图。
画卷中的女子宫装青裳,倚阑斜坐,眉妩连卷,眸子里透着一股'凭栏无语'的愁怨。旁人若不知,还以为这是宫中画师所画的贵妃图。
更重要的是,画中女子,竟与秦幼潇有几分神似。只不过形貌更年轻一些,体态也不如现在丰腴。
秦幼潇也察觉到,微微诧异:
“这是......”
孙宝禾将画卷平铺在桌案上:“在学宫找到的......”说完,又看了眼发懵的徐令秋。
虽没言明,但这意思却不言而喻——他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