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
上官银瓶回到小庭院,发觉屋内的宫七还没睡下,屋内,还备好了浴桶热水。
近来确实劳累,便脱下纱帽官衣,先抹了把脸。
虽是常年奔波的习武之人,但上官银瓶肌肤并不粗糙,白白嫩嫩,紧实不失弹性。弯腰时,鬓角青丝垂泻,眉角挂水珠,英气的丹凤眼瞧起来美韵万千。
脱衣后,胸前累赘更显沉重。不过并不“硕大”,而是一种男儿恰好中意的尺寸。
宫七询问了几句干弟弟的事,之后看着衣架上的燕雀绣衣,恍惚了下:
“师叔你.....怎么成朝廷的人了?”
上官银瓶净面动作停顿,叹了口气。
朝廷绣衣吏自打当年始建,就与江湖人水火不容。两人师出同门,许久不见却站在了不同立场,确实唏嘘。
好在二人自小关系就亲近,也并未因为这身皮,生出间隙。
上官银瓶转身,拉过宫七的手:
“你也知道,当年你师父走后,她留下的那本'传书'就此销声匿迹,只有几张残卷。这是你师父多年的心血,书中还记载了不少旧事。我当年北上离开师门,就是为此。
“至于加入绣衣吏......”
宫七摇摇头,示意师叔先去洗浴再说。
上官银瓶深深看了她一眼,还是转身坐上凳子,褪靴脱袜,露出小巧的芊足。赤脚起身,又走到浴桶旁,试了下水温。
这才接着说道:
“当年我北上入京,找了多年才知此物藏在北魏皇宫。可皇宫大内哪有这般好闯?夜探大内,与人交手受了伤,还是大长公主将我救下。
“恩情在先,这次殿下执意南下,与圣上起了争执,手下无人可用,只好将我赶鸭子...我只好临危受命。”
房内没有屏风,宫七看着自家师叔,在她面前大方脱衣,眨了下眼,有些移不开视线。
“那师叔你夜探皇宫,之后可有找到线索?”
上官银瓶迟疑了下,还是摇头。
随后褪下内衫,又踩掉小裈袴,跨进浴桶,浸泡身子,边搓揉复捻,边说着:
“线索有限,只是大概觉得,与大长公主这次的南下有关。
“不过我却查到另一些事。”
说到这,上官银瓶泡得脸色潮红,但语气却少有的认真:
“这本'听潮',当年你师父就说过,与江湖上所传的'仙人秘籍'有些干系。
“传闻听着天方夜谭,但据我所知,自打十年前'北乾南定'后,江湖上,突然涌现出不少天资卓绝的人物。
“京畿东篱山楼方寸,此人出世不过三载,就被誉为'北地道剑第一人'。辽东也出了位'拳锋重如龙象力'的宗师,听说还是位女子。还有咱们蜀州的'剑仙人'许寒山,亦是初出江湖不久。
“这些人,看似争奇斗艳,却都是在平熹年后,才如雨后春笋般冒头。”
说到激昂处,上官银瓶哗啦啦起身,用内力驱散身上水雾,背着手,站在雾气弥漫的浴桶,点评道:
“我见过其中两人,的确锋芒峥嵘,但其招式,都给人一种'大道殊途同归'的感觉。甚至与你师父留下的'听潮'刀法,也有相似之处。
“所以我猜,这其中定然脉脉相通。
“当年的'北乾南定'与'仙人秘籍'的传闻,兴许也有某些关联,这才造就了如今空前绝后的江湖大年份。”
宫七听得十分认真,但对于师叔的大方行径,有些没眼看,递过一条毛巾。
上官银瓶伸手接过,沉默了下,没再说起这些毫无根据的事,转而道:
“说起这来,师门如何了?好些年没回去,那位小锦鱼可有成长?”
“嗯......成了我的弟子。”
“?”
上官银瓶正擦着胸口,手抖了抖。
宫七避开视线:“其实也不算弟子,只是代师收徒。是师父走后,留下的锦囊里交代的,还说让她闭关十年才准下山。”
上官银瓶思索一番,了然:
“你师父此举,自然有她的深意。就是苦了小鱼,一句'谪道子百年叩仙关'的谶语,就要让其闭关这么些年。
“你下山时,她闭关多久了?”
“七年了。”
“哦。”
上官银瓶跨出浴桶,却没衣裳可换,瞟了一眼床上师侄的小衣,轻轻摇头。
重新穿好自己的衣物,见时辰不早,将宫七拉上床帏,屈指叩息烛火,打算聊些女儿家的闺房话。
“话说,今日那小子是你义弟....难道是当年那位姜姓女子的儿子?”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