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坊市外,一架马车停靠。车厢内走下一名保养极好的妇人,还带着名男儿,两人年纪相差不小,像是母子。
美妇名为傅巧,男子叫傅长宁,都出身淮西傅氏。
淮西傅、陆两姓,早年间与秦、萧并称为南陵甲字望族,不过十年前的北乾南定造就江南动乱,士族北迁,秦氏迁至湘淮,萧家也举族家业搬至北魏京畿一带。
傅陆两姓选择留下,南陵王府自然会有所扶掖。两家如今在青徐两州,坐拥不少产业,家中男子甚至半数为官。
陵京城鱼龙楼,也被收入两姓囊中,表面都是些天南海北的新奇玩意,可真正挣银子的,其实都是背地里见不得光的买卖。
局势也如楼名,鱼龙混杂,而且不单单只是傅陆两姓的私业,部分秦家外姓楼鲤,乃至青州的一些江湖门派,都掺和其中。
傅巧虽是妇道人家,但'楼内'的生意几乎都是她来打理,对于近来秦家外姓人的找麻烦,也十分头疼。
不是解决不了,主要还是因为这些人与王妃有关,哪怕只是秦家外姓,她们又哪里敢随便打杀?
走下马车,两人身后还跟着下人,到了坊市跟前又迎上来不少人,细细交谈'楼内'今日的生意如何。
傅巧心不在焉点头听着,插嘴问了句:“王府那位徐公子,来了没有?”
“到了,在王家羊汤铺子。”
得了回答,傅巧拽过身边正肆无忌惮拿人家铺子东西的傅长宁,快步走向坊市内。
...
“可是徐公子?”
徐令秋喝完面汤时,人终于到了。
抬头望去,是一名弱冠上下的男子,自称傅家大公子傅长宁,此人着黑袍衫,左手盘着两颗黑核桃,身后有几名家仆,外侧还有之前见过的古玩铺店主,被家丁拦住,表情心疼又不敢言。
徐令秋对此人第一印象就是个纨绔,但当打手可不挑雇主,这次也是秦幼潇交待的事,他只管干活就行。
傅长宁也知道此人是王妃的'侄子',态度没有对待他人时那般傲慢,老老实实作揖行了个礼。
刚行完礼,后头又走来位红裳小妇人,瞧见徐令秋时,明显惊讶了下:
“徐先生?”
反应过来之后,傅巧又恍然大悟:“徐先生就是王妃的......'侄儿'?先生果真年少有为......”
“娘,这是......”
傅美妇笑着介绍:“我们学宫的徐执教,还有我的同学。”说完,又朝孙宝禾请手:
“宁儿,快,叫宝禾姨。”
孙宝禾口中鼓囊囊的,杏眸瞪大,没明白自己怎么就成姨字辈儿了......
...
走出铺子,徐令秋让孙宝禾自己先去逛逛,他则跟着傅美妇几人,来到附近的茶楼谈事。
进了雅间,煮茶温茶,傅美妇客套几句后,便交代了一下情况。
有王府这层关系在,傅巧自然不会隐瞒什么,直白说起了秦家楼鲤,在鱼龙楼专干'暗侩'情报生意,但也有其它产业,因为被王府赶出城,被傅家人接手,但没来得及清算。
不过秦家楼鲤并未在鱼龙坊市闹事,而是径直去了傅家府上,算是分赃不匀,上门讨债。
“徐先生也知道,做某些行当,除了官府外,还要有情报消息保驾护航。秦家那些外姓人,办事还不错,对'楼内'生意有不小帮助。但这次一拍两散,秦家人丢了产业,以此为要挟,狮子大开口要封口费......”
傅夫人幽幽叹气,摆出一副妇道人家遭人欺负的架势:
“傅家男人都去做了官,瞧不上商甲生意,我们一房又就剩我和宁儿娘儿俩,孤儿寡母的怎能不遭人欺负......”
见过秦王妃的小姨依人,徐令秋早就对这种软姿态免疫,了解经过后,也没过问'楼内'是何生意,只是道:
“能否问傅夫人几件事?”
“先生请讲......”
徐令秋放下茶碗:“傅夫人可知,前段时间城内来了几名京城逃犯?除了倒卖消息外,私卖腰牌牙牌这些,应该也是你们在做吧?”
傅少妇摇摇头:“不清楚,秦家那些人,一般是宁儿在跟他们打交道。而且我们傅陆两姓只是'鱼龙楼'的东家,收些'开楼'租金、官家庇护的抽成,人家私底下做什么买卖,还真不太清楚。”
徐令秋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