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咬牙切齿地对他吼出来。
胸腔里积压的气,终于有发泄的地方,但她还是尽可能的平静下来。
因为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弱者只会抱怨环境。
强者会选择解决环境。
他手把手教她的。
“可就算你可悲,我也不会可怜你,我只会鄙夷你。”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自私又虚伪,你从来只考虑你自己,你从来只想满足你自己的贪欲,为什么你不自由,你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吗?”
“因为贪欲是你最大的囚牢啊,活该你坐一辈子的牢!”
她字字句句,无比贴近他此刻的心境。
一股名为悲痛的情绪涌上心头,准确而言是又悲又喜,悲痛她的无情与狠心。
喜悦她对他是如此的了解,世上估计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他了。
他很高兴,很高兴这个十分了解他的人会是江泠晚。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他不自由啊……
此刻的沈书礼,居然是兴奋大于悲痛,极度的喜悦逼得他全身上下的细胞,又开始激动了。
寒月立于天幕之上,阴云逐渐遮挡住它散发出的寒光,试图将这轮寒月吞噬,将洒向大地的最后一点光吞没。
而沈书礼就在月下长身而立,微风拂过,身姿卓越单薄,好似要被风吹倒。
他于逐渐微弱的寒光之中,任由黑暗将寒光吞噬殆尽,将他隐没。
他兴奋得热泪盈眶,眼眶都在泛红。
居然有人能理解他的贪欲啊,他怎么能不高兴?
“可是,人不都是自私的吗?是人,都有贪欲啊晚晚。”他顾不上盈眶的热泪,维持着面上的平和,反过来告诉她。
至少从他出生到现在,接触过的所有人,都很自私,都被贪欲所支配,自私才会被他屠宰,如同行尸走肉。
可他不算行尸走肉,他在享受内心深处的贪欲,并且疯狂将它饲养扩大,让它肆无忌惮的成长蔓延。
贪欲只能是他手中的利刃,并不足以支配他。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只不过是在享受我所拥有的权利……而已。”
谭晟听得头皮发麻,完全颠覆他对沈书礼的认知。
不对,江泠晚逃跑成功的那天,他就已经疯了。
江泠晚说得对,他就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但也是清醒至极的疯子。
清醒的沉沦在自己令人发指的行为思绪之中。
“那你享受吧,别带上我,我无法与你共情,我的自私跟你的自私,不同频。”江泠晚冷着声回答他。
“我就是再蠢,也不会选择跟一个疯子共度一生。”
同时,她还给自己留了余地,也给了沈书礼台阶。
她怕沈书礼又要发疯,怕他控制不住做出什么灭世之举来。
所以她沉下心来,去跟他解释,去跟他诉说,去解决这个本质上的问题。
“不可否认,从某种意义上,你确实了解我。”
“但你这么了解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的每一次逼迫我,每一次冲我发疯,都是在把我往远了推。”
“非要越推越远,让我彻底心死,没了生存的斗志,你才肯醒悟吗?”
“就算你不被那个东西操控,你这样逼迫我,也还是会把我逼向死亡,那你还是和他没什么区别……”
“真正的爱,真正的心疼,从来不是逼迫,不是你不杀我,就等于心疼的……”
“你一向聪明,神机妙算,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要我教你吗?”
“我现在要离开这里,如果你拦我,就还是在逼迫我,把我往外推。”
“沈书礼,你要真爱我,真心疼我,就不要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