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知县借此杨剑说出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珍品缘由与其争吵,非要他用500两银子把此画收进去。
几番争论之后,杨剑有些不耐烦了,只听一声呼哨这座小小的质铺之中就涌进来许多乞丐将唐知县等人团团围住。
同时还有衣着破烂的小孩儿用满手满是黑泥的双手像几人的身上抓来。
唐知县的随从连忙将人拦在外面,同时孙师爷从腰中掏出了几百枚铜钱,向众乞丐撒去,在争执过程中,那幅“古画”也遗落在地,被很多人踩菜的七零八落,连画轴都踩成了三节儿。
唐知县等人见此情况,连忙落荒而逃。
等逃离了仁和质铺唐知县的随从奇怪的问他:“三叔,你想押那幅画,让我等换上公服来,别说500两银子,就是两千两银子,这家质铺也得乖乖的掏出来。”
唐知县的这几个随从都是他的族人。在大明当官儿有一个恶俗,就是官员都会带着师爷和一些族人来到衙门当差。
否则光杆一个的司令知县恐怕很快就会被人架空。这些官员的族人最重要的就是听话并且忠心。
他们只是监视那些小吏办事,保证他们不捅出大楼子。
否则那些胥吏可不会给知县大人面子甚至闹出事情来都会由知县大人承担,他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唐知县之所以来到这所质库演着一出戏,其实就是为了给下面动手抓人找一个借口。
因为这家质库的位置十分的特别,这家质库的对面有一条小巷,这条小巷就是南海县和番禺县的分界。
而质铺正好处于两县的分界线之上,也可以说是南海县管辖,番禺县管它也不是不可。
而质铺的原址是为了纪念残唐五代时期的猛将王延章立的铁枪庙,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改成了一间店铺。
而那铁枪庙原来的用途就是安置乞丐,给他们在冬天找一个栖身之所。
唐吉祥回到番禺县衙内立即派出亲信将杨剑带来听审。
杨剑被带到大堂,见到正经危坐的威风凛凛的知县大人,正是刚才当书画的客官。
立马知道他刚才的举动得罪了官府,便跪地磕头求饶,称自己见识浅薄,认不得大老爷的古画是价值连城的珍品。把大老爷的好意往外推,当即表示愿意出1万两纹银收购此古画。
唐知县微微一笑说道:“那幅画是我一个月前画的,所谓古画不过是玩笑之语。今天我把你叫来,是想跟你询问一件事。如果你不实不如实回答……。”
杨建听到唐知县的威胁之语,连忙叩头在地说道:“小人定之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凡有一丝隐瞒让我天打五雷轰。”
唐知县说道:“我番禺县狱中押着一个算命先生叫做贺瞎子。他是南海县的丐头。我曾经命人不让乞丐与其送饭之后,你便拿着饭食每天给他送来。我想知道你们两个人到底有何关联?”
杨剑连忙叩头并高声喊道:“青天大老爷呀,我根本不认识什么贺头人。至于我每天给他送吃食,只不过是乞丐中有人花钱,每天给我一钱银子。让我包揽了他的饭食,我见有利可图……。”说到这里他突然住嘴,不说了,他也反应过来自己作为一个当铺的老板为挣一钱银子,而且是包伙食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这番话放到一个普通穷人身上十分合理,但放在他一个质铺老板身上,简直是在说笑。自己是差那一钱银子的人吗?
唐知县在上面看着也不着急,他右手拿着惊堂木在手中摆弄满脸微笑的说道:“编,你继续往下编,你就是编出花儿来,我该不信还是不信。你猜我敢不敢对你动大刑?”
底下的杨剑呆立当场眼睛左右乱转,唐吉祥知道时候到了。
这次杨剑之所以如此快的漏出破绽,就是因为唐知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杨剑被抓来的时候的确心里坠坠的,不知道自己犯了哪条王法。
当他被带至大堂之上看见上面的主审官是唐知县。顿时更慌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店铺处于两县交接的位置,自己一向只给南海县送常例,而番禺县这边根本没有理会。
他以为是唐知县对此不满,于是便拿一幅画前去敲打他。
但由于自己不认识唐知县所以敲诈不成要打击报复,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唐知县问的根本不是这个问题,所以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才说走了嘴。
如果再过一段时间,让气清醒过来编好了理由,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让他露出马脚。
唐知县这是把手中的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喝道:“你这个刁民,居然以谎话欺瞒本官,你真的不知道官法如炉吗?
来人先把此人拉下去打20大板,然后再拿夹棍上来,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破家的知县。”
其实唐知县只是在吓唬杨剑,如果真要执行打他的板子的刑罚是要扔出令箭。堂下的衙役接到令箭之后才会执行。
但杨知县只是高喊,并没有扔出令箭。所以堂下的衙役只是配合杨知县把水火棍击打在地上发出发出的撞击声,同时嘴里威吓着。
杨剑这时被吓得六神无主。他经常听到一句话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这句话也是十分详细的说明,在大明的地方官在当地的权力之大,根本不需要找理由,就可以把一个普通的老百姓置于死地,何况杨建本身身为商户更没有什么保障。
杨剑不得已才说出自己知道贺瞎子的一切。
贺瞎子就是此人的真名,并不是花名或者外号。
原来杨剑的仁和质铺是贺瞎子出钱和通过的他的关系,从南海县搞来的开质铺的资格。
只是因为贺瞎子丐户和丐头的身份不好出头露面就让杨剑出头。
经营质铺的收入除了应该交的常例,余下的与杨建七三分,贺瞎子七、杨剑三。
但是开当铺和质铺难免会有人强当和强行质押,就如唐知县在上午刚干的那件事情一样。
若是典当人逞强当铺难以对付,为了保证质库的收益所以刁自强让一些乞丐负责保护店铺。
故此唐知县大闹质铺时,杨剑一声呼哨,便有许多乞丐来围着乞讨。
若不是孙师爷当机立断扔下几百铜钱,真是难以脱身。而且质押的人如果和乞丐发生冲突,乞丐便会找到受伤的乞丐,讹诈质押的人。
由于他们后台在南海县内,所以一般都是由南海县衙来处置所以知道内情的人都不敢到这家质铺来闹事。
其实杨剑在接手这家质铺的时候,曾经向贺瞎子建议后建议,应该也给番禺县的衙门一份常例。
但是贺瞎子自恃背后有巡案大人撑腰,便没有把番禺县放在眼里,结果还是在番禺县翻了车,落到了番禺县令的手中。
杨剑与贺瞎子是如此紧密的关系,想必是相互了解,因此唐知县让杨剑交代贺瞎子的家庭情况。
杨剑说他虽与贺瞎子一同经营买卖,但本身对贺瞎子的身世了解并不多。
只知道贺瞎子是前任丐头的独子,贺瞎子其实能看见,他只不过是视力不好,看不远而已。
至于他在街头算命,那只是他本人的爱好,并不以此为生。
至于为什么他算命非常准,那是因为有全广州的乞丐给他打探消息。
并且为了制造自己神算的表象,还派乞丐偷盗一些人家的物品,然后放到一处。
等那人来算命时,他便准确的将物品的位置告诉其人,所以得了个神算的名头。
据贺瞎子酒后说,其母亲原来是流落孤女,后来嫁与当时的丐头贺屠。
家中无论是远亲还是近亲,至今没有见过一个,而且贺瞎子也对其家族避而不谈。
但杨建知道贺瞎子绝不是孤身一人,他背后有一个很庞大的家族。
但是杨剑也不知道那个家族到底是谁?
杨建之所以知道这件事情是贺瞎子刚当上丐头的时候十分的嚣张,把当时的南海县令给得罪了。因此南海知县把贺瞎子逼的无路可走,最后贺瞎子就是通过其家族才让当时的知县放了他一马。当时贺瞎子花了一大笔钱,质库便是在那件事之后成立的。
而贺瞎子从那件事之后便多了一个算命的爱好,也变得十分低调,如果无人介绍普通人根本不知道他是南海县的丐头。
得知此情况,唐知县也是有些犹豫。于是便把杨剑秘密羁押在县狱的死牢当中,不让任何人见他。并让孙师爷每天只给杨剑一个馒头,一碗清水。
又过了几天,唐知县才提审贺瞎子,只见他有气无力,打着晃就过来了。唐知县一看效果显现出来了。
之所以贺瞎子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唐知县抓了杨剑又不允许乞丐的送饭,其他与贺瞎子有关系的人也怕牵连官司,因此没有人再给他送饭,饿的他头脑发昏,浑身虚弱所致。
唐知县看着堂下手软脚软的贺瞎子笑道:“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我问你,如果你不说的话,那就是大刑伺候,如果你把事情说出来,至少我保证你每天吃饱饭还是不成问题的。”
一上来就让贺瞎子交代罪行,否则大刑伺候,如果从实交交代便赐给饮食,这是一种的审问技巧。
甭说是已经饿的头昏脑胀的贺瞎子就是任何人都支持不了。加上他自己很清楚,自己的罪行根本没有多大,交代了顶多是挨个十板子,关十来天的事情。
而拒不交代的后果,此时贺瞎子已经饿得力气全无,再被大刑伺候,肯定性命不保,简直是给唐知县杀死他的借口。
贺瞎子更耐不住食物的诱惑,所以马上交代了。
“青天大老爷,我知道错了。那条黑狗并不是我的,而是有人花钱让我办的事情。虽然我有意引诱石家的人过来,但我对这件事情着实是不知情,只是收了些钱财,把那条狗交到石家人的手里而已。至于诱拐小女孩儿和把小女孩儿放到李家,我的确是不知情。”
唐知县看着贺瞎子交代时的神情,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而类似贺瞎子这样身为丐头,由于他们身后有巡按的撑腰,所以一般地方官是不敢得罪他们的。
但是他们也是有分寸的公然的杀人害命,挑衅官府,他们也是不敢的。这些人都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人物。
唐知县也知道此事与贺瞎子多半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只可惜线索又断了。
但是这个贺瞎子公然不把番禺县令当回事连应该给的常例都不给。所以唐知县决定要教训他一下,这种恶劣行径和这样的藐视自己的人绝不能够姑息。
唐知县在后宅中把玩着手里的钧瓷,家里的瓷器不少,可值钱的不多。
他对瓷器不是很感兴趣,他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书画上。
这件钧瓷还是孙师爷在逛街的时候看到的,发现那个拥有者并不识货,就花了三两银子的小钱买回来,并把它当做礼物送给了唐知县。
由于这是孙师爷送给唐吉祥的第一件瓷器所以唐知县有事没事便拿出来把玩。
“小心点。”孙师爷在旁边边看着邸报边小声的嘀咕。
他看着唐知县摆弄瓷器那外行的手法对唐吉祥说:“我现在都后悔把这件钧瓷送给你,好好的东西放到你手里都糟蹋了。”
便低下头看着桌面的画,手里把玩着那件钧瓷的唐知县问旁边坐着看邸报的孙师爷说:“都有些什么新鲜事,给我说一说。”
“山西和陕西两地大旱,看来今年又要闹饥荒了。而且粤西也有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今年的粮食产量不知道怎么样。”
唐知县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下雨吧这饥荒就算过去了。”
“没这样容易,这饥荒,饥荒,一饥荒两年,总要有个两三年时间才能够缓过来。所以大人咱们还是从市面上采购一些粮食吧。放在仓库中,以防粮食涨价,无法救济居民。”孙师爷放下邸报对知县大人建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