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法、商贸、文艺,灾变以前,托斯卡纳的每一处都很重要。”
“灾变以后呢?”
“灾变有三处起源,托斯卡纳是其中之一。”
恩佐心里一沉,但不光因为“托斯卡纳”。
“‘莫尔罗斯’——”他径直说出自己的预感。对方用眼神肯定了他。
“第二处是莫尔罗斯,还有一处在远东。”她往下说。“从莫尔罗斯的情况推测,托斯卡纳只会更糟。但你的确是托斯卡纳人,即使姓氏可以伪造,各种的细节却掩藏不了。”
恩佐想了想。
“两年以来,你们都在探查我的身份?”
“是。所以你能接触到我。”她说。“不光是我,所有人都对你感兴趣。”
“现在的‘护送’,也和这点有关吗?”
少女微笑了。
“关系不大。你捅了个更大的篓子。”话锋一转。“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不知道。”
对方预料到他的回答。“退一步讲,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个术士?”
恩佐依然摇头。
“那么我告诉你,你是个闯下大祸的术士。”
少女顿了一顿,给他以思考的时间。
从开始走到现在,队伍里只有他们两人说过话。其余人端着长铳盯紧两侧,将他们围护在中央。一旦没有了伊兰的话音,就只听得见皮靴踏在砾石上的脚步。
恩佐已经注意到了这一情况。他甚至有些惶恐,为着自己一路上的地位。
“这样的话,是我拖累了大家。”
他犹豫地说。对方不置可否。
“我们只是服从命令。有人想把你送出伦蒂尼姆。”
“送去哪里?”
“我不清楚。”少女显得没有隐瞒。“你是众矢之的,因为你能净化迷雾,不像别人只能驱散。而且,你的术法天赋很高。”
恩佐接不上话,他现在连术法是什么都不清楚。
“伊兰。我恐怕用不了术法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对方的表情微微变化。
“你最好别。”她的语音严肃了些。“你的症状只是暂时的。”
“也许有人能替代我,我是说,法力更为高强的人?”
这回是对方接不上话了,彷佛恩佐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指摘。
停了一会儿,少女的目光忽然柔和了,她把预备好的话咽了回去。
“不必担心,恩佐。我相信你。”
“……意思是?”
他看见对方动了动嘴唇,然而一声凄厉的枪响贯穿长空。再一转眼的功夫,自己已经被按倒在地上,扑了满脸灰尘。
“啧,”
少女趴在一旁,却又把举起的手铳放下。她的表情有些恼怒。
开枪的军人站在自己的左前方,朝向天际的枪口还飘着轻烟。
“动静真大,我还以为——”伊兰低声说道。“只是些老鼠,开枪威慑一下。”
“‘老鼠’?”
她向恩佐努了努嘴:“统称。可能是游匪,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都没有冲突的必要。”
“我们还要走多远?”
“半个点儿吧。”她说着想起来,也抻了抻恩佐。“赶在天亮以前。”
尽管天际已经朦胧地发亮。他正是借着这一点光看遍了街道。
“对了,伊兰,”
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借着这一次保护,刚好有了话头:
“你跟我是什么关系?”
问得很诚恳,对方却神色一怔。恩佐方才注意到她挽在脑后的发髻,一头金发显得光洁柔顺。
她踌躇了一会儿:
“‘监护人’?”
“监护人?”恩佐重复了一遍。
“随时能杀掉你的人。也可以这么说。”
少女补了一句,莫名有些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