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谬赞了。”
时尘三两拨千金,只回了上句,对着下句不置可否。
昨日苏家上门打脸,这张清梦隐在暗处,也想踩上一脚呢。
时尘单手搁置在桌案上,他垂落眼眸,只有意无意得轻轻扣着桌案。
似鼓声般无甚节奏,也不紧凑的手指扣声,却似瓢泼大雨将落未落时,厚重的乌云自四面八方聚拢,雷光似蛛网般便要降下。
“时使君,”
张清梦深吸了一口气,他抛出去了一脸英勇就义般看向首座上漫不经心的紫衣公子。
时尘挑了挑眉,这是不演了,要跟他摊牌了。
他便听上一听。
总是要给人机会的。
“时使君可曾记得扬州梦初见叙话?”
张清梦沉吟再三,这话虽然普通,但扬州梦叙话他与时使君也算是宾主尽欢,如若不是他相邀扬州梦,时尘何以诗名传天下。
扬州梦那群青楼女子当日可是冒着被上刑的风险替时尘上堂作证。
这不就是他张清梦的功劳吗?
何况,他们之间可是有金钱交易的。
这么些日子,时尘不给办事,他上门问问不合理吗?
就算是他昨日上门,那也代表不了什么。
总之,是他时尘收了钱不办事。
只要时尘肯认,那今日的清算便算是平安度过了。
时尘在张清梦期盼的殷殷目光下微微点了点头。
张清梦顿时笑开,整个僵直的大胖身子瞬间松弛下来。
时尘哪里不清楚张清梦的小心思。
只是他时尘有意,不管他认不认,他说张清梦有罪,张清梦就要在飞凤台的大狱好好享受几天。
所以,时尘神情嘲弄,默不作声只看着张清梦似小丑般想当然。
张清梦回过神来,看到的便是时尘居高临下看他似蝼蚁般低贱不堪。
心里一咯噔,面上却是羞怒了。
“时使君这是不认账吗?”
张清梦话语威胁,似时尘的把柄在手。
时尘轻轻笑开了。
这张清梦宣告着鱼死网破的关口,时尘在其怒火上亲自添了把火。
“你!”
张清梦气极了,肥胖的身躯胸口处一起一伏。他早已领略过时尘的蛮不讲理,谁知事已至此这厮还能如此猖狂。
他可是握着这厮的命门啊!
若是他不管不顾,状告到御前,这厮收受金钱暗箱操作官司可是犯法的!
饶张清梦气得快抽过去了,然而也不敢对着时尘放狠话。
他一个寿陵县男,真的憋屈!
苏浩然坐在张清梦对面,他是眼睁睁看着张清梦高楼起,高楼塌。但意料中的暗爽没爽多久,他的心也有些毛毛的。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理。
他将张清梦卖了。
但根本上来说,他和张清梦才是统一战线的啊。
时尘淡淡瞥了眼苏浩然,后者神情悲凉,颇有种狐死狗悲的惜惜战友情。
他勾了勾嘴角,一字一顿,轻轻说道:
“张清梦,你错了。本官自然是认账的,”
话语的接收人还有坐在旁偷听的苏浩然皆竖起耳朵等待时尘给的交待。
然而,
那从头到尾漫不经心的紫衣只笑了笑,
“规矩是陛下的规矩,本官便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