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的悲欢从不相通。
夜幕降下,时尘倚靠在软垫上,陈妄在外驾着车。
方才出宫去了趟皇城司,现下便是今夜的安排。
解香楼。
时尘带着陈妄在掌柜的恭请下大步不停直奔楼上雅座。
屋内,已然坐了数十人。
时尘踏进门,略一扫视,数十道身影在他看过来的瞬间起身拱手行礼。
“使君!”
都是年轻人。
时尘淡淡应了声,众人直起身子仍站在原地目视他走近。
大圆桌十几人依着站立,空出了两个空位,时尘直接落座。
他勾起淡笑,招呼着众人坐下。
还有些许稚嫩的脸庞上带着局促,红着脸丑笑着坐下了。
陈妄在时尘右手边坐下。
时尘这时仔细打量了下圆桌上的众人,温和笑着有无点菜。
在得到众人不曾点菜的回应后,时尘轻瞥了眼陈妄,后者利落起身指挥着陪侍的跑堂。
一旁,陈妄在流畅得报菜名,跑堂笑着连连应是。
时尘神情淡然,嘴边勾起的笑容不曾落下。
方才,这两个被他们留出的位置他粗略一扫便知是主位。
这算不了什么。
这些人,时尘伸手还未拿起酒壶,面前的白玉酒壶被一只从旁边插出来的手抓住。
时尘神色依旧淡然,薄唇的弧度不曾动过一丝一毫。
在他意料之中,左手边坐着的青年站起身子,双手拿着酒壶,微微佝偻着身子笑着为他斟酒。
时尘也不推却,淡然得接受了其的示好。
还是太年轻了。
面前的青年略为笨拙得为他倒酒,笑得也不好看,甚至于这个时刻也不记得跟他说些什么。
时尘垂落眼眸,酒杯已经被酒水倒满,现下还溢出滴淌在桌上。
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伸出手在桌案上轻轻敲了敲。
果不其然。
“使君,我...”
“我笨手笨脚,使君抱歉...”
身旁的小吏瞬间慌了手脚,吱吱呜呜得道歉,手忙脚乱下又打翻了酒杯。
时尘微微皱了皱眉毛,一旁的陈妄已经来到身旁,干脆利落得为时尘整理身前的混乱。
早就时尘踏进屋时,屋内所有人的眼光都聚在他身上。
从这兄弟伸手为他斟酒到现在,所有人都看着。
时尘未曾言语,不斥责不安慰,就当没发生过。
雅间内,随着菜品一道又一道的上桌,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众人略放松了些,时尘淡淡笑了笑。
在陈妄为他斟酒后,时尘举起酒杯。
“今夜尽兴。”
圆桌上众人在时尘举起酒杯时,就摸上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还以为他们效忠的大人要讲些陈词滥调哄人的玩意,亦或者彰显权势要他们俯首讨好的话语,不曾想大人只淡淡说了四个字。
众人一愣,陈妄率先举杯回应。
其他人跟着陈妄向主座上矜贵淡然的紫衣公子举杯合道。
“今夜尽兴!”
时尘仰头,满饮酒水。
众人紧随其后仰头,将酒杯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时尘夹菜,再不言语。
陈妄为其添酒布菜,众人也捡起筷子吃菜喝酒。
酒过三巡,时尘再未开口说话。
但众人一一敬酒,他来者不拒,颇给面子。
众人至此彻底放松下来,昔日一同办公的上司竟十分好说话。
冷是冷了点,但不像外界盛传的那般不好相与。
一众皆是男人,自然相处也不扭捏。
在酒精的加持下,时尘左手边坐着的那位青涩的毛头小子此刻红着脸眯着眼,向他敬酒。
时尘淡淡瞥了眼来人,来人晕得醉醉乎乎。
傻笑着,朝他递了递酒杯。
陈妄在旁笑眯眯得嘲笑着其酒量差。
其他人亦跟随着陈妄一同起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