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踏上颍州土地的那天起,欧阳修就迷恋上颍州西湖的风景绝胜,萌发退居颍州、终老西湖的念头。现在因章敬亭的缘故,这个念头愈发强烈了。
欧阳修三年前患了眼疾,自感身体衰弱,相约梅尧臣来颍州买田,谋划退步抽身的后路。
当时,梅尧臣还在宣城守制,接着是欧阳修回颍州守母丧,重返朝廷做官。
这一年,南京留守司来了一个年轻推官,姓苏名颂,泉州同安(今属福建)人。他于庆历年间进士及第。欧阳修十分赏识苏颂的才干,府中公务,奏章书简,大都委托他办理。甚至家庭事务,也多咨询他的意见。
欧阳修对苏颂说:“我真诚地信赖你,所以大事小事都托付你办理,请你不要嫌麻烦。”
同时交代幕僚:“苏子容处事精明慎重,凡是经由他处置的公务,我欧阳修不必过手了。”
在苏颂任满一年的政绩考察表上,欧阳修亲笔写道:才可适时,识能虑远。珪璋粹美,是为邦国之珍;文学纯深,当备朝廷之用。极力推崇苏颂的道德文章。
杜衍也十分器重苏颂,将平生为政经验毫无保留地介绍给他。在欧阳修和杜衍的栽培奖掖下,苏颂的影响日益扩大,地位不断上升,到了北宋后期,成了朝廷辅弼大臣。
皇祐三年(1051)春上,晏殊改知永兴军(今山西西安),奏请颍州推官张洞随行主管机要文字。欧阳修闻讯后,寄赠诗歌为张洞送行。
作为北宋的陪都,应天府地处汴河南北交通要冲,达官贵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一旦有失迎候,或者稍有怠慢,就会惹得议论纷纷,并且迅速传闻京师。欧阳修在南京任上,对过往大小宾客,同样以礼相待,即使是贵臣权要,也一视同仁。
有人对欧阳修不满意,在京师散布流言蜚语,诋毁其为人。当时,陈升之安抚京东路,朝廷要他顺便调查有关传闻。陈升之在应天府微服私访,听得民间俚语,称赞欧阳修为人磊落、待人公平,是一柱“照天蜡烛”。回到朝廷后,如实奏报仁宗。
既然又是冤枉了欧阳修,仁宗便召欧阳修返朝,却碰上欧阳修丁母忧。
皇祐四年(1052)三月十七日,欧阳修母亲郑氏夫人在南京官邸病逝,享年七十二岁。
近几年来,欧阳修母亲郑夫人一直老病恹恹。欧阳修忙于奉侍汤药,又苦于政务繁忙,一直想请调僻静的小郡,却又难以找到合适的地方,太远了迎侍母亲不方便,附近州郡又都被清贵名臣们占据。
正当欧阳修彷徨为难的时候,母亲病重弃世,他匆忙交割府司公事,赶回颍州守制。
对于母亲的葬事,欧阳修一直陷于深深的纠结之中。他本来打算这年秋季扶护母丧南下归葬,但是,忙碌一番之后,又担心赶不上已经选择好的葬期。
只得暂时厝柩在颍州寺庙里,等待明年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