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去过了。”江淮转过身,抽出一旁的一个纸杯,压着水壶往其中倒了些水后,转过了身子,朝着宋予寒的方向走去。 宋予寒抬眼,“有些事情,我要看过现场后……” “宋予寒,你别忘了。”江淮却是毫不留情的出口打断,“你别忘了你现在,并没有参与警方调查案件的权利。” 宋予寒却是难得的沉默了下来,片刻后,她将身体轻轻往后一靠,头微微一昂,开口问道,“你们是怎么发现是陈德政的。” “张嫂的手机里,唯一一个有过联系记录的号码,就是陈德政的。”江淮弯下腰在沙发一旁坐下,将纸水杯递给了宋予寒,示意她接住,“先喝水。” 宋予寒此刻依旧是垂着眼细细沉思,她听到江淮的吩咐后,只是微微偏了偏头,伸出手去接水杯。 而她却腾出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她薄唇轻碰,发出低低的声音,“不对,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 或许是因为宋予寒的心不在焉,水杯轻轻一晃,几滴水溅在了她的手背上。 滚烫的水滴在宋予寒的手背上,灼开了一点点的红痕,而她却仿佛不觉得疼痛一般,只是眉头微微轻皱,而手上的动作却是顺着自己的意识将水杯凑近了唇侧。 “先别喝,小心烫。”江淮伸出手,轻轻的按住了宋予寒的手臂。 宋予寒被江淮微微一按,却是恍惚如梦初醒,她眉峰一挑,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人,“事情进展的太顺利了,这不可能。” “如果陈德政真的是主谋,那么他这么多年在我们身边潜伏着不被发现,必定是个很小心谨慎的人。”宋予寒将手微微抬起,杯中的热气流缓缓上升,在宋予寒眼前布开一片白雾,“而且像这种危险度极高的计划,但凡有些经验的人为了不要暴露自己,都会选择销毁联系方式,并且会用新的号码来联系。” “而这次的案子却没有任何的掩护和计划,仿佛就是想要我们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他一样。”宋予寒顿了顿,继而轻轻低下头,试探性的微微抿了一口热水,“况且很奇怪的是,张嫂这次来你的家中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刚刚检查了,家里没有被安装监视器之类的东西,食物也没有被人下毒的痕迹,而且家中现在没有任何的重要资料值得他们去窃取……那么……” “我问过严老一件事。”江淮在安静的听完宋予寒的发言后,终于开了口,“我问严老,陈德政知不知道你借住在我这里。” 宋予寒听到江淮的这句话,眉间一凝,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江淮的眼底。 江淮也抬眼,正对上宋予寒的目光,他说,“严老告诉我,陈德政知道。” “既然他知道,那更不可能是陈德政了。在他知道我在这里的情况下,如果还派人来,不就等于……”宋予寒话说到一般,却蓦地止住了,她似乎猛的想起什么,抬起头,视线与江淮的目光对上,半晌后,她开口,“如果,陈德政想要暴露自己呢?” 江淮唇角一勾,难得的脸上带上了些笑意,“你终于想到了。” 江淮到达现场后,首先查看的便是陈德政所写的那封遗书。 对比他所有钢笔的墨水颜色,笔记粗细,以及出水效果,最终锁定了一支笔,而这只钢笔恰巧是他的女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遗书的字体十分工整端正,有几处地方修改,看样子不像是在别人的迫挟下所写。 从警方抓捕张嫂到来到陈德政的家中,过去了大概二个小时。 而根据妻子的口供,这两个小时里,陈德政一直在书房中未曾出来,唯一通讯用的手机被忘记在客厅里。 那么他没有任何的途径被人通知张嫂已经被抓捕。所以并不存在,他的自杀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发现,感到大势已去走投无路的举动。 也不可能是被他人嫁祸: 首先,时间不够,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对手要做到制造假的电话通讯记录,并且胁迫陈德政写下假遗书,这个时间太过于紧张。 其次,陈德政的妻子一直在家中,这个时间段没有任何外人来访,并且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手机也在客厅,楼道监控显示也一切正常。 最后,陈德政是个极其恋家并且珍视亲情的人,如果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写下遗书,他不可能用自己的女儿送的钢笔来进行书写。况且遗书的笔记清晰,词句有修改的痕迹,如果是被人胁迫,必定不可能这么的精细。 所以陈德政一定是自杀。 他想从这无休无止的背叛和提心吊胆中得到解脱。 所以他在今天向自己的下线发布假的情报,并且故意留下通讯记录的痕迹,为的就是让警方顺藤摸瓜,然后给陈德政一个解脱的机会。 —— 而虽然宋予寒说出了这个结论,但是她的脸上丝毫没有以往那种自得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紧皱着眉头的沉思。 她开口,“江淮,你相信我吗?” 江淮左手轻轻抚上了右手的骨节,他微微抬眼,声音沉稳,“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我要替陈德政翻案。”宋予寒正视着江淮眼底的眸光,唇角一动,目光中有几分笃定。 江淮却是低低一笑,而很快,他眸色一寒,身子蓦地向前,拉近了他与宋予寒之间的距离,“那你凭什么?” 江淮身上的气场让人硬生生的打了一个寒战,仿佛在他面前,再有底气的人也会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可是宋予寒却没有丝毫的胆颤,她唇角的笑意越深,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她轻轻开口,声音不急不缓,每一个尾音却是带着铿锵有力的坚定,“凭我对陈德政的第一直觉。” 江淮轻笑一声,将身子收了回来,微微坐直,“二考结束后,我会作为特案组的代表申请接下这个案子。” “如果你有这个能力留下来,我就给你一个替他翻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