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这样价格高昂的纸张,安阳城中是否有人负担得起?”太守又问。毕竟,安阳吴府也是两代官宦,吴府三老爷又在经商,说不准就能买上一些。
南纸店师傅未加思索,便一口否了,“不可能。江南有这样一句话,一掌沛杨纸,一掌赤金沙。沛杨镇绵纸贵就贵在稀少,千金难得。就是并州向氏这样的大商,也未见得能攒的齐这一摞沛杨镇绵纸,更不用说用它作寻常使用了。这不是暴殄天物么!”
话音才落,他倒是又想起个快被自己忘到脑后的府第,“不过,贡纸要是被分赏下去,城中的武宣王府倒是可能有些这样的纸张。”
“武宣王府!”还夕心中漏跳一拍,立刻就想到了另一桩与王府牵连的案子。再看向太守,就见他也是如此的惊诧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南纸店师傅奇怪的问着这个吓了他一跳的小姑娘,可瞥见太守也是一脸惊吓的盯着他。他以为自己哪里说错了,可细细一想,纸张的判断没错,话说的也是没错。
他们拿到的几张信纸,都是信件中间的几张,无抬头无落款,更是不涉及紧要之事。这二人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太守只觉得此案越来越复杂。若是武宣王府栽赃陷害,那为何又要自说自短?自己写自己谋反,这是何道理!
他转头低声吩咐决曹,命他将武宣王府递交的状纸裁下一条,交由南纸店师傅验看。决曹听言,立即就明白了太守所想,不由面色一凛,却见太守做了个勿言的手势,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是依照太守的意思裁了纸条送来。
南纸店师傅细细验过,“这也是沛杨镇绵纸。”
此话一出,除了这两位不知案情的纸店师傅,堂上的人都是一脸严肃,各有各的心事。
太守一方,心下打鼓,一案的原告成了另一案的嫌犯,又是那样的身份地位,还夹杂着不赦之事。他们这个小小府衙,可是再也审理不了。
多亏那封递送给巡查使的信件还未送出去,不然可又要费力追回来重写。再看向站在原地发愣的吴还夕,心中竟隐隐的感激起她来。若不是这个小姑娘一争,他不知道还要费多少心力,案情也未必能明白揭露。深闺女子进监牢,不哭不闹,面无惧色,还能条理清晰的给自己洗刷冤情,他也是头一次见。
而在吴还夕的心中,方才监牢里的种种猜测都被抹去,只留下与王府相关的那一条。只是,她仍旧想不明白,王府到底为何欲致自己于死地。
又思及生辰宴那日,宾客之中,各方势力混杂。那时,自己忙着躲人,忙着辩朝局,倒是没有细想这些贵人来这个小边城的原因。如今再看,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