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把鞭炮挑起来。”
周管家见接人的轿子回来了,立刻吩咐仆人把早就准备好的鞭炮挑了起来,又亲自点燃,噼里啪啦,金亮点点,好不热闹。这是老太太吩咐的,要给还夕小姐除去这误惹上身晦气。
周管家的媳妇是大太太当年的陪嫁丫头,侍奉了大太太许多年,又看大了两位少爷两位小姐,可谓是劳苦功高,府中都敬称她一声周婶子。只是后来年纪大了,退出府去,不再在府中伺候。不过,倒是时常往旧主子这里走动。就像今日,她带着几个婆子来到府门,就是大太太授意的。
此刻,周婶子和几个婆子扎在围观的人堆里,七嘴八舌的说着大太太教给的话。
“这太守审案这么不仔细,府里这么好的姑娘,说是钦犯的同伙!”
“可不!吴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女儿怎么会有错呢!”
“吴府素来最是严谨,教育女儿,温良恭谦,克谨守德,那是安阳城的典范!”
“看看,让人家姑娘平白的遭了这么一桩罪!那地痞流氓混杂的监牢,是姑娘呆的么!”
这几个婆子有目的的唠叨,果然引起了旁人的言语。左右说的,无非是吴府磊落坦荡,无非是吴府无辜受连累。只是,周婶子对吴还夕,还是颇有微词。一个清白姑娘进了一趟监牢,大约总会有些流言蜚语。
还夕许久没有听过这么大的声音,几挂鞭炮震得她耳鸣,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鞭炮炸出的白烟弥漫四周,又有轿帘相隔,她也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只是摸着轿门下轿,又任由红叶贴心的捂着她的耳朵,为她挡去一些声音。还夕闻着这带有一丝庆幸味道的呛人的烟火,一手掩着口鼻,一手拉着素蕊,急急进了二门。
一转过内院影壁,就见老太太并着吴安、吴宁都守在外头,大太太、二太太连着几位奶奶小姐也在不远处站着。他们听见鞭炮响时就急急的盼着,等她一进来,看见人好好的,心就都放了下来。
见众人都在关切的看着她,还夕心中一热、双腿一弯就要叩拜下去,却被老太太揽在了怀里。
老太太像哄小孩那样,温厚的搂着她,轻轻摇着哄着,缓缓抚着她瘦弱单薄的后背,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好孩子,别怕,没事了!回去好好休息,睡一觉,明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还夕眼睛一热,两汪泪水含在眼里打转。眼睛忍不住一眨,泪珠便掉下来几颗,碎落在衣衫上。
上公堂,进监牢,谁的心底不是怕的?只是没有依靠,怕又有什么用?外头信息全无,求太守查验证物也是背水一搏。两位装裱师傅的一举一动都牵着还夕的心,紧紧的放不下,但又只能静静的等着,可越等越生出一些怕极的心虚。
如今靠在老太太温暖的怀里,好像有了个坚实的靠山,心中压抑的情绪,随着泪水,缓缓的发泄出来。
“好了,好了!”老太太看她一哭,自己的心里也不好过。她和孙女一样的年纪,却有着这么可怜的身世,又遭了这样的罪,岂不是更伤心难过。只是一直哭着,对身子也不好。想到这里,老太太便挂了几分笑,指着几个孩子道,“我和他们说了,谁都不许去打搅你。你就好好的歇着,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他们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就来告诉我,老太太我拿这拐杖打他们!”说罢,还装作责备告诫的用拐杖杵杵近处站着的吴安和吴宁,又指指远处的女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