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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张婆婆(上)

张母一人拉扯着三个孩子,捉襟见肘,食不果腹。女儿兰卿十岁了,再过两三年议亲还需要准备嫁妆,且过了这次机会就不满足秀女条件了,因此,狠心将张兰卿卖了,得了一笔不少的银钱,正好抚养儿子长大成人。母女俩的恩情,大概在做出这个决定的那一刻,就尽了吧!

张兰卿最后被评定为贵姬,被一户胡姓的六品官员买去了。在胡老爷家中,兰卿是胡大公子正房妻子王氏的贴身婢女,王氏性情泼辣、为人狠厉,常常对身边的人动辄打骂,尤其不喜欢从秀女中买来的婢女。这些女子往往肤白貌美,又懂得些琴棋书画的雅趣,不是那些愚笨粗鄙的丫鬟所能比拟的,每每都能引起胡大公子的肖想。

兰卿因为自己的身份,常常受到王氏的打骂,为了不引起王氏的猜度,每每避免与胡大公子接触。而一起被买进来的夏禾,却与兰卿不同,没几日便与胡大公子勾搭在了一起,被善妒的王氏知道后,活活的将她打死了。

夏禾的死触目惊心,兰卿愈发远离胡大公子,但此举终非长久之计。幸得遇到府内一技艺高超的绣娘喜爱,悉心点拨,加之兰卿天资聪颖、勤勉用功,不出一年便绣工了得。兰卿自己攒了些许银钱,在加上技艺傍身,央求锦绣坊的老板为自己赎身。胡家见银钱甚多,是桩大赚的买卖,于是放了人。

兰卿很快便成了锦绣坊的金字招牌,不说商贾小吏,便是那京都的高管厚爵的家眷,也常常在这里订做些物件。一时间,张兰卿也是风光两无。

只记得那是游丝飞絮的春日,张兰卿带着自己的婢女翠儿到京都的皇家寺院——惠通寺上香。哪曾料到,行至半山腰无人处,忽的跳出几个歹人,不光截了她们的银钱饰物,还满口污言秽语,不断调戏。

兰卿正左闪右躲、心下惶恐之际,只见由山上奔来一风度翩翩的男子,手持宝剑,喝到:“尔等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调戏良家女子,我等马上捉你们去见官!”

那几个歹人见果然有几个男子由山上走来,慌忙朝山下逃命去了。

待到与男子见过礼,月娘方知该男子姓周名进,到惠通寺游玩的。周进自言无心仕途,喜欢浪迹江湖,仗剑走天涯。兰卿见周进英气勃发、器宇轩昂,不禁芳心暗许。

二人往来渐多,周进坦言尚未娶妻,对兰卿一见倾心。闻言,兰卿内心狂喜不已,自忖辛苦了半生,挣扎了半生,终于得遇良人。周进托媒婆上门说和,又经其手交换了信物,周进将与兰卿相遇之日携带的宝剑赠与了兰卿,兰卿则将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回赠给了周进。

议了亲之后,两人均不是迂腐之人,不再束缚于男女之大防,常常花前月下、风花雪月。周进常言少时曾在幽国南部一个叫南溪村的地方生活过,那里山清水秀、茂林修竹、怡然自乐,兰卿必定喜爱,以后要带她去那里隐居。兰卿也常常幻想着与周进男耕女织的古朴生活。

那是段充满炽热与希望的甜蜜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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