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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张婆婆(下)

张兰卿思忖周进如今有官职在身,公务繁忙是理所当然的,但等了几日也不见他来找自己,心中疑窦顿生,因此,派了伶俐的小厮去打探周进的情况。

小厮在街上游荡了几日后回话,周进是孙侍郎孙大人的乘龙快婿,六年前元宵节完婚,婚后第一年便生了小公子,名叫周冲。这周冲便是放纵家奴殴打旺儿的小男孩儿。

六年前的元宵节?正是周进与兰卿计划的婚期。

兰卿心中疑问越来越重,莫非是孙侍郎强迫周进的?可周进从来没有向自己吐露过半句呀!

京都城西有一位叫做白风的探马,专门以为人调查事情真相为生。白风原本是个捕头,因为性情耿直得罪了顶头的老爷,被撤了公职,

为养活一家子老小,初时做些苦力的短工,闲暇时帮邻居查查案,譬如张家的极品玉兰不翼而飞,李家的女儿被拐子拐了之类的,去报了官,官府常常敷衍了事,草率的结了案,事情却没有解决。

白风当过捕快,虽然性子直了些,但到案发现场往往心细如发,是个破案的好手,破的案子多了,名气越发响亮起来,因此,便专职做了探马。这京都城城西人家,出了什么难解的疑问,首先想到的就是找白风。只要是京都城内的人和事儿,白风也十有八九能探查到。

兰卿琢磨不透周进的事儿,想到了探马白风。于是,准备了不菲的银钱及几坛好酒,次日便登门拜访。

兰卿一五一十的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风听了,朗声笑道:“张姑娘,这是极好打探的小事儿,两日内便可给你答复!这银钱多了些,这几坛好酒便值了。”

两日后,白风果然探得了事情的始末,气愤地跟兰卿交代了打探到的消息,说完还怒目道:“这周进真是个败类,狗彘不如,我白风恨不得手刃了他!气煞我也!”而兰卿早已呆若木鸡,内心哀哀欲绝。

原来这周进当年找那位在衙门当差的赵兄帮忙,这位赵兄是真的帮了忙。只不过周进不是央他帮忙找差事,而是听闻姓赵的顶头上司孙大人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因为议亲时太过挑剔,过了适婚年龄,而今年龄大了,孙大人着急为女儿寻个夫婿,要求自然较之前降低了颇多。

周进思忖自己相貌堂堂,只不过家贫些,如若成了这门亲事,自己犹如一步登天啊!孙家只有这一个女儿,岳父孙大人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衬他的。

于是,周进挖空心思的接近了姓赵的衙役,那饭没有白请,酒也没有白喝,赵衙役果然尽心尽力地牵线搭桥,促成了这一桩好姻缘。

不过,周进心知孙大人虽清楚自己非大富大贵之人,但定没料到他是赤贫的水平,想要顺利完婚,尚需在京都置办一方宅院。

于是,那日中秋节,周进便诓骗兰卿要与她完婚及家中老母需要安置,没想到那个傻女人并无半点怀疑。

银钱到手后,周进迅速在京都东城置办了一个两进的宅院。然后,继续诓骗兰卿回乡探母,来了个漂亮的金蝉脱壳。次年的元宵节便跟孙家女儿完了婚,婚后的第一年便生了个公子。

兰卿被事情的真相击垮了,打击太大,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兰卿觉得自己的眼泪流尽了,眼睛干干涩涩的,白发愈发的多了起来,脸庞也越来越苍老,本来只有三十五六的年纪,看起来仿佛年近花甲的老婆婆。

锦绣坊的差事也不做了,每日只是躺在床上发呆。原来当时他说结婚是真的,他的欢喜也是真的,只不过新娘不是自己。而自己还被耍的团团转,不光失了银钱,还有这么多年人生最美好的时光,如今只剩下千疮百孔的心和苍老困顿的身体。

翠儿和旺儿见兰卿如此糟蹋自己,急得团团转,找遍了京都的郎中,不过每个郎中来了都只是摇摇头,心病还须心药医啊!

那日,翠儿见兰卿魂游天外,已好几日没吃饭了,想到郎中说的心病,突然灵机一动,对着兰卿道:“姑娘,难道你不想去跟周公子对个质?万一白捕头有没查到的内情?万一周公子是有苦衷的呢?”

兰卿闻言,果然转了转没有焦距的眼镜,盯着翠儿说:“去找他?”翠儿激动地点点头。

没想到兰卿接着幽幽地道:“对,去杀了这个负心郎!”目眦欲裂。

闻言,翠儿慌张规劝阻拦,可这兰卿是铁了心,立即起床,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提着周进定情时送的宝剑,便直奔周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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