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潘氏及月夕整治了一桌好菜庆祝,李文杰喝了些酒后,忆起当年,竟忍不住落泪,呜咽的痛哭了一番。
李鼎理解父亲的辛酸,内心也越发坚定。
月夕收拾了碗筷儿,打扫完厨房,内心有些兴奋伴着些许疲劳。今晚月光皎洁,银辉满地,不禁令月夕想起了自己在前世的最后一夜,这两个世界的月亮是同一个吗?它一直在看着自己吗?
突然想起张若虚那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不知道那个世界的老爸老妈是否也在看着这轮圆月,他们还好吗?不觉眼中竟泪光盈盈。
行至西厢门口,方才发现李鼎正站在门口望着自己,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李鼎见月夕看向自己,她眼中似有泪光涌动,便担忧地问道:“月娘妹妹可是太过劳累了?为何落泪?”
月夕闻言抹了把脸,方才发现自己落了泪,朝李鼎惨然一笑道:“月娘不累,月娘是替大哥哥高兴,终于苦尽甘来了。今日给大哥哥道喜的人太多了,月娘还没给大哥哥道喜呢!”言毕,开开心心地给李鼎作了个揖,笑道:“大哥哥,恭喜了!”
李鼎笑道:“妹妹不要调皮,你我兄妹二人,永远不需要这些虚礼。”继而,面色郑重地对月夕说道:“月娘妹妹,这些年你的小心翼翼和隐忍,你的辛苦和委屈,我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这样小小的年纪本该是偎在娘亲怀里撒娇的年纪,只是很多事情我们太弱小无力反抗。所以我努力读书,让自己变强大,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你。我希望以后能够成为你强大的后盾,希望你幸福,希望即使以后你嫁了人,你我的兄妹之情仍能如今日一样。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李鼎的妹妹,是我要保护的人。”
月夕闻言,忍不住的泪如雨下,仿佛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双手捂住脸颊,眼泪自指缝中一滴滴低落,小小的肩膀在抽动着,让人见了心疼。
这个十二岁的少年用他的真诚打动了月夕,但月夕却并不想在他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忍了几忍,终于收住了眼泪。
抬起红红的双眼,笑着对李鼎道:“谢谢大哥哥,真的很感谢!月娘以后会幸福的,月娘永远会是哥哥的妹妹,永不改变!”言毕,调皮的伸出小手指,勾了勾李鼎的手指,脆生生的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李鼎愣了愣,笑着问道:“这是什么说法?”
月夕闻言也是一愣,自己不觉间竟然做出了前世儿时的承诺,不知这个世界有没有这种说法,不过转念一想,李鼎自是不会跟这个世界的小孩子混的,便娇笑着答道:“大哥哥连这个都不知道,这是将我们的话确定下来,一百年都不悔改的意思,用大哥哥书上的话就是‘承诺’。大哥哥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村里的孩子都是这么玩儿的呀!”
李鼎闻言脸红了红,也勾了勾月夕的小手指,笑道:“一百年变!”
月夕见李鼎窘迫的样子,甚是好笑,虽然当了秀才,毕竟还是个小孩儿。于是笑道:“大哥哥,月娘先去睡啦,明天还要早起做饭,大哥哥也早点休息!”言毕,迈着欢快的步子回了房。
李鼎目送着月夕回了房,心内方才安定了下来。刚才月夕望着月亮忧伤的样子,仿佛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仿佛下一刻便会飞升而去,自己再也抓不住。
以他的性子,那段话本来只会深深地埋在心底,断不会说出口的。那一刻却脱口而出,仿佛为了留住月夕,让她安心,也让自己安心。
又抬头看了看犹豫银盘的月亮,李鼎口齿无声的说了句:“一百年不会变!”便转身回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