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将时间回转至月夕送荷包那日。
话说那日月夕托吴妈妈给沈家姑娘送了荷包,吴妈妈料定香姐儿定会喜欢,香姐儿自从搬来后整日闷在房间里,抱着几本书长吁短叹。这香姐儿是吴妈妈看着长大的,如今见她如此憋闷,甚是心疼。于是,一路有些小跑的去了香姐住的西厢,急着给她送荷包解闷儿。
及至到了内室外,唤了两声不见应答,急忙掀帘而入。只见那香姐儿正靠在窗边,手里握着一本书,仿佛早已魂游天外,默默垂泪。
吴妈妈急的拍了下大腿,嘴上说道:“哎呀呀,我的香姐儿,你怎么又这样伤神?会伤身子的呀!”
沈噙香闻言方才回魂,淡笑道:“吴妈妈,您回来了,刚才谁何人叫门?”
吴妈妈由忧转喜道:“还是东邻的李家娘家,不知道她为何对咱们家如此上心。不过今日她带着自家的闺女,那小女娃送了件东西给你。”
“给我的?娘亲不是嘱咐不与他们往来吗?”沈噙香有些疑惑,吴妈妈向来是个稳妥的,今日怎么擅自收了别人的东西?
吴妈妈献宝似的拿出了月夕赠的荷包,笑着说:“香姐儿看看喜不喜欢?”
沈噙香接过荷包细细打量,只见一只荷茎绿的绸子上绣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咪,正瞪着一双蓝蓝的大眼睛,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扑着一个线球。那憨态可掬的样子让人爱不释手。
沈噙香抓着荷包,笑着向吴妈妈道:“这绣花绣草的见的多了,还是第一次见绣猫咪的,这猫咪绣的着实可爱,绣工也确实厉害。这真是李家的姑娘绣的?不知她芳龄几何?”
吴妈妈见沈噙香怀疑的深情,忙答道:“那小女娃六七岁的样子,长得又伶俐又可爱,倒是和她的娘亲,一个天上一个地上的。”
“六七岁?”沈噙香看了看荷包,愈发的不信。
“香姐儿还记不记得去年姑奶奶带你回贺家省亲,那日一众小姐媳妇坐在一处闲话,说县府里出了个绣工高超的小姑娘,连县太爷家里都托她绣了物件?”沈噙香的母亲姓贺名芸芷,吴妈妈原是在贺家伺候贺芸芷的婆子,如今仍习惯称她为姑奶奶。
“这倒是记得,几位表姐还说一定是哪家的小姐为了博个好名声,在吹牛皮。莫非这李家的姑娘便是?”
“李家的这个姑娘唤作李月娘,传闻里说的正是她。”吴妈妈回想刚才月夕懂礼节、知进退的样子,越发的笃定。
沈噙香又把玩了下荷包,对吴妈妈说道:“娘亲一定也喜欢这个荷包,这李月娘倒是个值得结交的。”
贺芸芷的确也爱这荷包,暗忖自己这女儿自从搬来后整日长吁短叹的,正是开朗活泼的年纪却整日被拘在屋里,的确委屈了她。如今东邻竟有这样出色的人物,又有心结交女儿,为女儿找个玩伴倒是不错。
于是,贺芸芷对吴妈妈道:“这李月娘倒是个出色的孩子,噙香与她结交倒是大有裨益。吴妈妈不若将我床头妆奁里那根小巧玲珑的红珊瑚簪子回赠给她。”
吴妈妈忙道:“姑奶奶这样恐怕不妥。那孩子虽然是个人物,她娘亲却是个品格低的,又对咱们异常热情,不知道她安的什么心。今日李月娘忽地送东西给香姐儿,估计是她娘为了接近咱们的借口。如今姑奶奶回赠个贵重的簪子,还不知道李家娘子怎样意会。不若将香姐儿自己做的扇坠儿回赠给她。如若香姐儿有心跟她结交,只需说香姐儿邀请她来玩儿即可,小女孩家家的来往,大人是不必掺和,李家娘子大概也无法厚着脸皮跟来,姑奶奶也无需打起精神应付她。”
贺芸芷闻言,略微思忖,的确是这个理儿,便笑道:“还是吴妈妈想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办吧!”
过了几日,吴妈妈果然拿了沈噙香编的扇坠及一封请柬到李家拜访,潘氏和月夕正在房内给李文杰父子做冬天的袄子。
吴妈妈笑着对潘氏道:“李家娘子,我家姑娘甚是喜欢你家月娘昨日赠的荷包,夸赞月娘手艺,为表谢意,我家姑娘回赠一个自己编的扇坠儿,望月娘不要嫌弃。”
潘氏闻言,自是十分欢喜,忙答道:“这扇坠真是好看,贵府小姐真真是心灵手巧。”言毕,唤月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