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痕把拳头攥得咯吱咯吱不断作响。
他吼道:“拿开你的脏脚,滚开!”
自然没人听他说话。
“死狗一样。”
然后他弯下腰,伸手便要将藏地凤浪腹部剖开,将藏于其中的煞核掏出来,然而就在他的手已经深入半寸的时候,原本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似的少年,忽而猛地一下子伸出双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襟,嘶吼一声,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脖子。
顿时,血花四溅。
晏天痕倒吸口凉气。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正着,他一拳头砸在了藏地凤浪柔软的腹部,然而藏地凤浪纵然半个身子都被打飞,他仍是锲而不舍地咬着他的脖颈不放。
煞气顺着血液和体内的真气,很快便蔓延到了男人的全身,只听一声如同野兽嚎叫般的嘶吼之后,密室爆裂,藏地凤浪被一股大力给生猛地甩飞出去,摔落到地上。
藏地凤浪大概是疼极了,便嘶声裂肺地叫着,在地上不停打滚,男人抽出了一把长剑,正一步步走过去想要将他杀了,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住了脚步,一挥大氅便消失在原地。
他跑了。
很快,一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匆匆赶来。
他身形不稳,嘴唇泛白,从来都是整整齐齐一缕发丝都不会凌乱的满头长发,此时竟是散漫落在了胸前背后,他从长剑上跳了下来,险些摔在地上,却又勉强稳住身形。
道祖眼底发青泛黑,朝着几欲发狂神志不清的藏地凤浪快速跑了过来。
藏地凤浪不断哀嚎着,满身几乎破体而出的煞气想要将他的身体撑爆,他头痛欲裂,连双目都充着血色,一掌接着一掌朝着四周无目的地拍出,周围一片狼藉。
道祖躲过了这些攻击,来到藏地凤浪身后,抬手便在他身上贴了三张安神符,再给他体内灌输灵气,过了良久才勉强将藏地凤浪给安稳下来。
藏地凤浪陷入沉睡之中。
“发生什么了?”闻声而来的圣人出现了,他一看这场景,当即便脸色大变,朝着道祖走了过来。
道祖刚刚从昏睡之中醒来,头脑不甚清醒,道:“他体内的封印破了,那封印只能用一次,一旦被人强力破坏,他便只能修煞了……可是煞修……”
圣人眼眸微微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
“煞修大多心狠手辣,无情无义,而且,如今天柱尚未补全,那处煞气弥漫,很容易引得凤浪神志不清,甚至发疯。”圣人说:“想来,是受了天柱的影响。”
道祖此时才想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他猛然竖起瞳孔,像是一只猛兽,盯着圣人道:“你给我下药,之后呢,你做了什么?”
圣人云淡风轻,不以为意,道:“只是做了你该做的事情。”
道祖一愣,皱眉道:“你说清楚。”
圣人看着道祖,眸中带了三分痴狂,七分偏执。
“天柱选择的人,不是你,而是另一个人,我知道你不愿当这个坏人,所以我便自作主张,替你来当了。”
道祖的脸色刷白,嘴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道:“谁?”
“莲华。”圣人说。
“你疯了吗?”道祖满是震惊,他大脑一片空白,吼道:“你拿我的弟子去祭阵?阿蛮,你背着我,竟敢让一个无辜之人去成为祭品,你为何要这么做!”
“我疯了?”圣人脸上带了几分愤懑和自嘲,道:“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拖着这苟延残喘已经几乎撑不住寿命的身躯,继续为九界卖命?这些年我他妈简直受够了你一厢情愿的自我牺牲,你心怀天下,为了九界甘愿慷慨赴死,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什么心情?”
道祖彻底僵住了身体。
“九界于我而言,算什么狗屁东西,纵然今天天柱全都倾塌,九界彻底毁灭,我也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圣人死死捏着拳头,道:“我们为何从苍茫大陆来到九界?本就是为了躲开那些令人窒息的纷争,寻到一处能够安稳度日的世外桃源吗?可你这些年做的,又都是些什么?你究竟将我,将你的亲弟弟,置于何地?”
道祖往后面退了几步,因为愤怒而深深地喘着气,道:“所以,只是因为如此,你便要拿无辜之人去祭献?你可知道,一旦祭献完成,莲华永生永世都绝无可能再回来!纵然是死,我也不想见到这样的结局!”
“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圣人癫狂地大笑着,说:“民心所向啊兄长,莲华祭献,你以为仅仅凭我一人之力就能完成吗?所有人都等着他死,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牺牲最少来换取最好的结果,天柱有了新的祭品,千年之内甚至万年之内都不会再出状况,天柱稳了,九界自然也就稳了,何乐而不为呢?”
“够了!”道祖抬高声音,冷冷喝道:“你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说完,道祖便抱起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藏地凤浪,身形不稳地上了剑,朝着天边掠去。
道祖离开之后,圣人站在原地森冷着一张脸,看着他背影消失之处良久,最终化作一声冷笑。
正在此时,圣人突然吐出了一口污血,那些污血竟是在地面上形成了纹络,脚下的地面倏然顺着这些纹络,裂开如同龟背图纹一样的裂缝,紫色的煞气丝丝缕缕地朝着他的身体冲了过去,沾在他的皮肤上,试图冲入他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