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筠阳闻言眸光一顿,恍恍惚惚失了神。不知为何,兰羞的话竟让他突然想起红颜薄命四个字来。
这一念起,所思便有些久远了,回过神时兰羞已经软趴趴的摊在了桌子上,头枕着小臂正认真的研究竹盏上的纹路。王筠阳哑然,心下有些自嘲,不过一个孩子的狡辩之语而已,细斟细酌的实是不该,便问兰羞以前有没有过如今这样的烦恼。
兰羞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涉及面儿有点儿广,她如今的烦恼太多了。抛家弃国算一桩,丧偶氏婚姻算一桩,迷茫的前途又算一桩……这些,好像从前都没有过。于是似是而非的摇了摇头,后又极认真的道:我跟你讲讲我的过去吧。
“我从小长在小颜城,那也是我娘亲长大的地方,很漂亮。我生性胆小,一直被姐姐妹妹护在臂弯下,父皇也说将来会给我招个出色的驸马,护我一世周全。可是后来岳启两国开战,大岳打输了,我就来和亲了,国号赐名城池作嫁,启帝许了我后位,可半道上被他的青梅竹马给截胡了;皇上为表歉意给了我一个自行择婿的机会,我选了叶良辰,可是亲队进入瑶城之后我却莫名其妙的入了逸王府……。”
兰羞说着说着语气就小了,这些都是柳中藏一直以来追问不休的,他一直认为她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一个劲儿的缠着她。可她的这些故事实在是简单乏味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无趣,若讲给他听他必定不会有兴趣,那么,他便也不会再理会她了吧。
“萧寂临阵换后?还让你这个和亲公主退让?有意思。”
王筠阳对兰羞的过去兴致不大,听了一大通也就抓住了这么一句重点,却与兰羞产生了共鸣。临阵换后而和亲公主退让,可不就是有意思的紧么,兰羞心里附和嘴上却没说。
多嘴多舌就会多灾多难,这是她近日才明白了的道理。那日与柳中藏八卦狼群的事儿,结果被诓去放春山差点儿死在哪儿。把凤鸣凰推下山坡,可人家不但没死还发现了一个贮藏着大批量兵器的山洞,有密道直通宝策王府,结果宝策王岌岌可危人家反倒立了功。
跑去收拾周令却被动的知道了石凉离府的消息,石凉有心机有城府,是权臣亦是名将,跟他的关系闹的越僵她才越安全,他的事情她一点儿都不想知道。
可王筠却紧接着说,其实嫁给石凉也不错,最起码,你可以像现在这样自由自在,放荡不羁不是么。
兰羞无语凝噎,放荡不羁,这评价倒也能接受,毕竟她表面是有些棱棱角角。可他把嫁给石凉说成是不错的选择这就不能不反驳了。
“瑶城的清贵公子多的是,以我的身份,嫁给谁我都能自由自在。”
“清贵公子是不少,但年纪轻轻便大权在握的,还真不多。”
王筠阳一语揭实情,兰羞无言以对,所有人都觉得石凉是个好归宿,好像嫁给他就是得了老天垂青一般。可她不稀罕,她知他过去明他本性,他的温柔,他的阴郁,他的从容,他的暗疮……他所有不光彩的过往她统统都知道,且不能接受又无从回避,这便是痛苦的根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