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法道的答复后,拓跋慎心中大畅,又与法道商议了下法事的具体布置后,留下了带来的绢钱,又承诺后日会派人再来布施钱财,一行人才辞别法道,出了建初寺。
回程的路对陆光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因此继续由陈夫人做导行。拓跋慎也不得不感叹,真亏了有陈夫人,否则想要找个熟悉建康的人,说不定还要拜托馆令等人。
路边传来的燥人的知了叫声和炎热的高温让人心情有些烦躁起来。拓跋慎拿起竹筒,拔掉塞子,小灌了几口加了点盐的水后,一边拿起蒲扇扇着,一边说着闲话,心中只想早点回到馆中泡泡凉水舒服下。
陈夫人见此刻的拓跋慎全然不像刚刚在建初寺中说服法道时气定神闲的模样,倒是与时下的小孩子差不多,不觉有些轻笑,换个位置坐在左侧用扇子助起风来。等陆光驾车上了一条条石砌的石路后,牛车抖动不那么大时,俯身从座下拉出装了一半水的铜鉴,取下鉴盖,放进手巾,拧干之后,为拓跋慎擦了擦汗水。
拓跋慎道了声谢,接过手巾擦了下手后还给陈夫人,待陈夫人俯身正要洗下手巾时,牛车却猛地颠了一下。
随之而来的是陈夫人的一声轻呼,拓跋慎看去,发现陈夫人的裙角和鞋履被铜鉴中荡出的水侵湿了一大片,车板上也湿了一大片。
拓跋慎皱皱眉,压着胸中燥气低声道:“陆卿,你的车技还是一如既往,有待提高。若是勉强,可先找个阴凉之地休息下。”
“殿下恕罪,非是小奴车技不好,只是隐约看见了刘郎君,这才失神了。”
刘郎君?
刘文远!
拓跋慎从车窗外看去,却见侧前百余米外的一个很像是刘文远的人,正在和两个穿着颇有身份的人从一个路边人家的小角门中出来,朝着路边的一辆牛车走去,看样子是要一起上车。
仔细看了看,确认是刘文远本人后,拓跋慎不禁疑惑起来。刘文远不是说去购置香烛和请几个做法事的和尚吗?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是哪家寺庙?可是这两个与他同乘的是何人?看衣着多少应该有点身份吧。怎么看起来和刘文远很熟的样子。刘文远可从没说他在建康有什么朋友。而且以他孤僻的性格,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交到能把臂同游的朋友呢?
“陆卿,把车赶到路边,先不要走了。别让刘文远看见了。”
好在这路边栽了不少树,又是在夏季草木茂盛的时候,刘文远可能没注意到这边,加之方向上没有相对,所以也不虞会被发现。
等刘文远的坐车走了一阵转过墙角不见之后,拓跋慎才吩咐重新起行,不过没有再追上去,而是绕行到这家的正门,看看到底是什么地方。是寺庙还是哪家豪门。刚刚那个只是个角门,看不出什么。
顺着外墙,走了大约二百米左右,才折过外墙转角,远远这家的正门前停着几辆车,周围大约五六十个奴婢分站在几辆车周围,这些车上都挂着灯笼,但是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看了眼门前大旗上挂着的写着一个“郗”字的灯笼,明白这不是寺庙,而是家郗姓的豪门大户。
“夫人知道这是哪家人家吗?”拓跋慎放下窗纱,问道
陈夫人道:“这是高平郗氏,故太子舍人郗公烨的家宅。郗公早在永明初就已去世。”
“夫人难道认识这家主人?”拓跋慎见陈夫人称这家主人“郗公”,奇怪问道。
“妾在萧参军家时,曾随萧参军夫人归宁。萧参军夫人便是郗公长女,是以有幸见过。”
萧衍的岳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