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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忘皆空(三)

走出西里洛家,天已经黑透了,星星像洒在深色绸缎上的珍珠碎钻,额外撩人心弦。斯蒂文拍了一下罗宾的肩膀:“还能坚持吗?”

罗宾似乎有些讶异斯蒂文的问法:“当然。”

斯蒂文说:“我们马上回魔法学院找格里芬院长。”

两支扫帚载着罗宾和斯蒂文升至半空,驶离深邃静谧的高黎贡山脉,朝着魔法学院驶去。在回去的路上,罗宾显得格外沉默,斯蒂文在手心点了一枚安全篝火[1],然后吹到哥哥的鼻尖。

罗宾下意识去躲,在发现是斯蒂文的恶作剧后,他如法炮制,又把安全篝火吹回斯蒂文身侧,不知道罗宾是否在期待自己再把火吹回来,但斯蒂文突然觉得这个行为有够蠢的,于是他把篝火收回。

“案子结束之后,一起吃个饭吧?”罗宾说,“只有我俩。”

安全篝火像一只红色小雀,斯蒂文望着它从食指指尖又跳到无名指指尖,“……再说吧。”

“没拒绝就当你同意了。”

斯蒂文没说话,安全篝火跳入他的手心,他轻轻一握,篝火内的魔法能量便回流到他体内。

他愣了一下,望着已然熄灭的手心,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

在抵达魔法学院前,斯蒂文便用舍多家族的戒指纹章与格里芬院长取得了联系,因此两人一到魔法学院,便看见了在迷之岛入口的大钟盘前等待的格里芬院长。

对斯蒂文来说,格里芬院长既是他的长辈也是他的上司,因此他礼貌且克制地与他寒暄了几句,罗宾则跟这位许久未见的老院长拥抱了一下。不过对院长来说,所有曾经在魔法学院就读的洛克都是他的孩子,他也许会因为斯蒂文所肩负的怪谈协会的责任对他严肃一些,但严肃之下的底色依然是慈祥与关爱。

他把两人招呼进校长室,校长室没有开灯,只有办公桌正中有一枚水晶球正在有规律的一明一灭,像在呼吸,待几人坐定后,火羽替主人将大门掩好。

“斯蒂文在通信中描述的这种古代精灵,我替你们找到了。”格里芬院长将手按在水晶球上,水晶球的光变亮了,从球底慢慢浮现出一只巨兽的形象。仅仅是看了一眼,罗宾和斯蒂文便皱起眉头,感觉有些不适。这只巨兽类狼,但要比狼丑陋且怪异得多——它通体暗红、皮肤裸露,脊骨生长着一排又细又长的尖刺,此外,它的头部形似蜥蜴,长有两排长而尖的牙齿。格里芬介绍道:“这种精灵叫做千喉狼,在上古时期很常见,它们是群居精灵,活跃在卡洛西亚古大陆各处,尤其是植被茂盛的山林地带,不过近代由于气候变化,这种精灵越来越少,四百多年前就没有再出现有关的目击了。

“千喉狼的名字源自这种精灵的习性。它们可以模仿各种生物的叫声,并以此吸引猎物靠近,然后杀死并吞食它们,通常而言,千喉狼当下模仿的声音来自上一个葬身其腹的受害者。正因为这个原因,千喉狼在过去是我们洛克最大的威胁之一,因为它能够模仿洛克求救呼喊的声音,诱骗其他人前往解救。”

“展示给大众的知识就到这里,实际上,关于千喉狼,古代精灵学者做了很多研究,留存至今的手札中提到,千喉狼体内缺少很多维持精灵体必须的器官和系统,它们没有进食的需求、也无法消化任何物质,只能排出一种被称作‘忘却之尘’的气雾状物质,这种物质会引发暂时性的顺行失忆,暴露在‘忘却之尘’中,会出现轻微的眩晕感和幻觉。不过,虽然缺少很多重要器官,但它们可以通过胎生的方式繁衍后代……”

说到这里,格里芬院长顿了一下,似乎对这一古代精灵超出常人理解范围的习性与特点感到不适:“令人惊异的是,千喉狼产生的后代无论是外观、魔力结构乃至源码流[2],都和健康的洛克婴儿别无二致,在千喉狼幼崽长至八九岁时,它们会表现出紧张、不安和焦虑,并尝试将自己浸泡在水中,这个过程通常会持续两到三个月,等到时机合适,千喉狼幼崽会将‘洛克头颅’撕扯下来,并将皮肤撕裂,最终形成与成体别无二致的亚成体。”

格里芬院长介绍完,罗宾与斯蒂文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罗宾沉重地宣布:“那就没有错了——尼尔并非洛克族人,而是一只处在发育期的千喉狼幼崽。”

“千喉狼幼崽?”格里芬院长皱起眉,看看罗宾,又看看斯蒂文,最后把目光投在斯蒂文身上,“千喉狼有新的活动记录了?”要知道,上一次千喉狼的目击是在四百多年前,当前公众对于这种诡异且危险的古精灵已经毫无认知了,如果它们突然出现在民众视野,将会造成极大的危险和混乱。

“别担心,格里芬院长,我已经联系兰斯洛团长帮忙搜捕尼尔了。”罗宾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晚上十点,如果明天早上他们还没有找到尼尔,可能就要借助魔法学院老师们的力量了。”

“你什么时候通知他的?”斯蒂文忍不住问。

“到魔法学院之前。”

“你告诉他千喉狼的事儿了?”

“没有,当时不是还不确定这种精灵的名字吗?我只告诉他一会儿可能会有搜寻任务,搜寻地点未定,搜寻对象未知,让他先和骑士团原地待命。”罗宾说着打开了魔法镜,几秒钟后,魔法镜浮现出了兰斯洛的影像,罗宾把千喉狼的影像传给他看,并针对这种精灵的具体情况做了简单的介绍和嘱咐,兰斯洛朝他敬了个礼表示明白,而后便关闭了魔法镜。

“搞定了,我们静候兰斯洛团长的好消息吧。”罗宾挂断魔法镜说,见格里芬院长依旧面容严肃,他安抚老院长,“院长,您别担心,截至目前,王国内还没有出现神秘精灵袭击洛克的新闻,白银骑士团又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他们会安全地将千喉狼捕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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