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恩/微雷恩】

summary：

恩佐：收服地宫的同时顺便攻略了只大猫。

*莫名其妙的恩佐蛇塑，和蔷薇骑士虎塑。

*有kiss。

傍晚的森林总是比它看上去得要危险得多——密密匝匝浓荫蔽日的植被、饥肠辘辘伺机而动的野兽、险象环生错综复杂的地形，以及......

以及居心叵测、穷凶极恶的黑巫师。

恩佐倒是没觉得自己的存在令这座森林的危险度提升了近一个数量级。如果自己的计算无误，那么这座森林就没有表面看上去的简单。它的下面藏着一个庞大、宏伟的建筑，一个地下宫殿。

他用法杖杖尖在地上绘制了一个六芒星阵，半跪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六芒星阵自他的指尖触摸处开始，慢慢地有所感应，冒出了浅蓝色的光。

魔力经过一整个白天的聚集变得充盈，这会儿在法阵的作用下开始流动，魔力刚触碰到树木的叶尖花蕊，便又仿佛化为实体滴落下来，拽入了恩佐绘制的法阵。片刻后，法阵的颜色从浅蓝转为深紫，四周也逐渐浮动起妖冶不安的气息。

恩佐突然起身，朗声道：“出来。”

整个森林只有夜幕归巢的雏鸟发出几声啁啼。

恩佐又重复了一遍：“出来。鬼鬼祟祟的，有什么骑士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明显染上了笑意，蔷薇骑士虽然知道这是对方的激将法，但还是忍不住从藏身的粗大树木后走了出来，他在距离恩佐三米左右的地方站定，右手捏着特制是玫红色佩剑，褐色的眼睛紧盯着眼前这位堪称洛克王国过去、当下——或许也将是未来——最危险的黑巫师。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白银骑士团汇报吗？”

蔷薇骑士偏了偏头，像赶走一只讨厌的苍蝇。他皱起了眉：“不要把我和兰斯洛的人混为一谈。”

蔷薇骑士和白银骑士团团长的恩恩怨怨，恩佐自然早有听闻，所以刚才的那句话，不用怀疑，就是为了恶心他的。恩佐漫不经心地弹去爬上长袍袖子的一只蚂蚁，道：“既然阁下并非骑士团的人，那也不必在意我做了什么、将做什么。就此别过。”

说罢，恩佐突然扬手唤起猛烈的风沙，整个森林顿时笼罩在了漫天飞沙之中。恩佐轻笑一声正要离去，背后便猛然炸起一道急骤的空气撕裂的声音，他立即侧身躲避，然而围巾末端依然被劈下一小截。

蔷薇骑士手持佩剑，身上还带着泥土，看样子是在飞沙乍起时便令坐骑遁入土中，凭声音找到恩佐的方位后，再破土而出发起进攻。

真是麻烦的骑士啊。恩佐轻啧了一声，举起法杖正要施法，脚下的地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两人同时放下手头的武器，转而努力在突如其来的动荡之中稳住身形。

蔷薇骑士试图从最大的怀疑对象口中逼问出真相：“恩佐，你究竟干了什么？”

恩佐忍着没有朝对方翻个白眼：“你为什么不怀疑一下是自己刚刚土遁挖松了地面呢？”

“你！”

不过恩佐这话也不全是玩笑，刚才的法阵本来就快要启动了，是由于蔷薇骑士的突然闯入，他才中止了流程。然而......两人刚才的那番打斗，显然再次惊扰了地下那古老而神秘的存在。对他而言，丢下搞不清状况的蔷薇骑士抽身离去易如反掌，但如果被这个骑士发现了地宫并成功走了出去......恩佐改变了主意。

地面晃动得越发剧烈，恩佐将法杖向地面杵去，蔷薇骑士本以为对方要想办法制止震动，谁知地面反而以杖尖为中心皲裂开来，裂缝转瞬间扩大数倍，如数千条黑蟒向四周窜去，将二人吞没。

恩佐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扶着额头想要起身，谁知右腿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痛楚，他倒吸一口冷气，只好暂且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他打了个响指，指尖立刻簇起一小撮光亮，照亮了以他为中心约五平方米的范围。

然后他就猝不及防被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蔷薇骑士惊了一下。

“你醒了。”平平淡淡的声调，宛若在陈述一个事实——好吧，确实是事实。恩佐没想到明明自己才是提前做好准备的那方，恢复时间却比对方要慢，甚至还受伤了......他绷紧身子，不着痕迹拉开与蔷薇骑士的距离：“你？”

蔷薇骑士似乎猜到恩佐想问什么，他耸耸肩：“你刚刚陷入昏迷，我不会对没有还手能力的人动手的。”

恩佐冷笑一声：“没有还手能力？”

蔷薇骑士顿了一下，把表述讲得更，“严谨”一些：“暂时没有。”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醒了，蔷薇骑士也就不必再遵循骑士道的要求暂时停战，他端好了佩剑——

——“又是兰斯洛教你的吧？”

蔷薇骑士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他瞪着眼前的黑巫师，幽怨地、愤恨地，再一次强调：“我已经和白银骑士团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坚守的一切，只是因为我想。”

“哦？白银骑士团有什么糟粕是你鄙夷舍弃的，能否跟我分享一下呢？”恩佐语气里的调笑意味越发明显，“说不定他们有的那些陈条旧律，我这边没有呢？”

蔷薇骑士没有说话。

恩佐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来还是狠不下心骂你的老东家呀。”

就算要骂，我也不会当着你这个洛克王国最大的敌人，给王国造成了那么多麻烦和混乱的黑魔法师的面骂吧？！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这点上看他和兰斯洛是站在一条战线的.......等等，是这样吗？敌人的敌人......恩佐是兰斯洛的敌人......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短路了一瞬。

恩佐没再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虽然他突然对逗一逗眼前这位以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著称、性格却意外耿直纯粹的骑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地宫。既然他们已经在地宫内部逗留许久，却依然没有遇到前来清剿进犯者的地宫守卫，那就表明情况与他预料的一样：这座地宫是无主的。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必多费一番功夫处理地宫前主人了。

“我们这是在哪儿？”蔷薇骑士见恩佐似乎缺乏战斗的热情，便也没急着动手，而是率先确认当下的处境。

恩佐举着光束靠近两人身侧的石壁，蔷薇骑士注意到眼前石壁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有着明显的打磨痕迹。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被青苔侵蚀遮盖，但依然能看出上面绘制有许多法阵和符文。

“真有意思。”恩佐喃喃道，他在指尖上吹了一口气，光束立刻转为亮蓝色，他的指尖沿着镌刻的凹槽在法阵和符文上有规律地游走，半分钟后，四周响起了如雷般沉闷的轰隆声，紧接着，石壁每隔一段便亮起一个六芒星阵，顿时将周遭一切照得明亮如白昼。

蔷薇骑士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身处于一条廊道，廊道弯弯曲曲看不到尽头，就像一条蛰伏于地底的巨蟒，而石壁上间隔亮起的法阵仿若巨蟒身上繁复又危险的花纹，令人不寒而栗。

恩佐熄灭指尖灯火，瞳孔因为兴奋流动着紫红色的光。

“一座地宫。”恩佐这才回答蔷薇骑士的问题。

“如何离开这里？”蔷薇骑士问。

“我也不知道。”恩佐说。

蔷薇骑士怀疑地盯着他：“你刚才在森林里绘制的那个法阵，是用来开启这座地宫的吧。你知道如何进入，却不知道如何离开？”

“是啊。”

佩剑出鞘。蔷薇骑士隐于面罩之下的脸色越发低沉。

面对近在咫尺的剑尖，恩佐笑了笑，没把蔷薇骑士的威胁放在心上：“我不需要提前知道如何离开，因为我就是为了收服它而来的。”

说着，他撑着法杖想要起身，却低估了腿伤程度，身形不稳，差点就要自己撞上去。幸亏蔷薇骑士反应迅速将剑抽回，恩佐才不至于在装完逼之后立刻被蔷薇剑贯穿胸腔而死。

蔷薇骑士不情不愿地上前扶住恩佐，恩佐顿了顿，没有躲。蔷薇骑士扶着恩佐到一处突出的巨石处坐下，严肃地问：“你确定吗？”

“当然，又不是谁都和你一样喜欢在地底下刨来刨去。”

蔷薇骑士冷静地说：“我还以为暗无天日的暗黑岭和地底下没多大差别。不过地底起码不会下雨。”

这才多久就会反击了，进步很快嘛......恩佐觉得越发有味，正要继续逆毛摸大猫，蔷薇骑士却忽然从包里取出了一些东西，蹲下了身。

“嗯？”恩佐挑眉，他意识到蔷薇骑士正在娴熟且专业地替他包扎伤腿。

包扎完后，蔷薇骑士脱下手套，将手掌轻轻覆盖上去。恩佐立刻感到一股魔力从对方掌心被渡入自己的体内，原本的刺骨疼痛渐渐转为酥痒。到最后，蔷薇骑士道：“好了。”

恩佐试探着起身，居然真的有效。他完全感觉不到痛了。

他露出一个称得上是满意的笑：“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你可以当我的专属医生。”

蔷薇骑士皱眉：“这是最基本的治疗术，你平时受伤不用的吗？”他可不相信眼前这位举世天才会不懂这种治疗魔法，只当对方又在逗他。

“我一般用，嗯，魔法止痛。”恩佐耸耸肩，“治疗术费时又繁琐，不如止痛术。”

蔷薇骑士眉头蹙得更深了：“长期用魔法止痛，疼痛早晚有一天会成百上千倍反噬回去。”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他干嘛要提醒恩佐呢？

不过恩佐也似乎并未把他这句称得上是关心的话放在心上，既然已经不再感到疼痛，他也俨然变回了正常人状态：“我现在不是还没被反噬吗。走吧，我们别在人家门口待太久。”

别在人家门口待太久的下一句就是，我们直接闯入人家家里面吧。蔷薇骑士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

两人顺着长长的廊道往深处走，最后在一栋古旧肃穆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门中心的花纹像环绕彼此的日与月，仔细看时，蔷薇骑士才意识到所谓“日”实际上是一只蜷缩成球的、金碧辉煌的大猫，而月亮则是一条遍布暗色银鳞的长蛇。他试探着推了推门，结局如他所料：纹丝不动。

“别乱动。”恩佐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蔷薇骑士转身，发现恩佐正拿着法杖这边戳戳，那边杵杵，他不悦道：“我只是推了一下，你才是在乱动吧？”

“你是在质疑我的权威吗？”恩佐习惯性地用了反问句，然后才想起眼前这位并非他的手下，而是一位......嗯，勇闯地宫的临时搭档？

蔷薇骑士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呛，而是不着痕迹后退一步，抱着佩剑看他捣鼓。

恩佐似乎从投射在他身上的那束目光里感受到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权威”的信息，他轻快地耸耸肩，对这样的挑衅并不放在眼里。

五分钟后，他满意地站起身，“解决了。”

蔷薇骑士微微睁大眼，不由得对恩佐的实力有了更为直观的了解。

恩佐却没急着施咒，而是转身面向蔷薇骑士，伸出一只手：“借下你的佩剑。”

蔷薇骑士警惕地盯着他。

“不好意思，才想起来你们骑士把佩剑看得比命还重要。”想必也只有恩佐能把一句“不好意思”用如此讽刺又毒舌的方式表述出来，他举着法杖，向蔷薇骑士缓缓走近。

在距离蔷薇骑士不到半米时，蔷薇骑士抽出佩剑，剑尖直指恩佐的咽喉部位，沉着嗓音道：“别过来。”

恩佐居然真的停下了脚步，他伸出手，在蔷薇骑士的剑刃上轻柔地、和缓地摸过去。剑刃立刻被染红，鲜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蔷薇骑士立刻像雕塑般浑身僵硬。恩佐抽回手，将鲜血淋漓的手掌贴附于金猫与银蛇中间，他低声念着魔咒——金猫忽然伸展四肢、如真正的太阳般焕发出千万条耀眼的金练，银蛇也活了过来，在大门上游走，最终来到了恩佐手掌贴附的地方。

银蛇停了下来。蔷薇骑士屏住了呼吸——他好像看到那条镌刻在门上的蛇似乎在思考，仿佛在揣测恩佐的目的，又仿佛在掂量他的诚意——

最终，银蛇衔住了自己的尾尖，化作了一枚银环。恩佐拉起银环，敲击三声。

咚，咚，咚。

门开了。恩佐略带得意地敲了敲带伤的手心，然后重新穿上手套。

“走吧。”

蔷薇骑士知道，恩佐又习惯性地给自己使用了止痛魔法，常年游走于险境危难中锻炼出来的本能让他下意识排斥这种做法。但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动机也没有立场去矫正对方的习惯，毕竟他们只是被偶然绑在一起的临时搭档不是吗？出了地宫，他们依然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他把还沾着恩佐血液的佩剑用斗篷擦拭干净，收剑回鞘，跟在恩佐身后走入地宫。

正式踏入地宫，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已然破败的庭园，庭园正中有一座从腰部断裂的高大雕塑，当两人靠近时，雕塑却突然旋转起来，露出一条宽敞的大道，这条大道似乎通往一座巨大的地底迷宫，蔷薇骑士定睛望去，发现迷宫的高墙并非普通的砖石，而是由千万本书砌成。换句话说，虽然眼前的建筑看上去曲曲绕绕宛若迷宫，实则是一座壮观巍峨的地下藏书室。粗略推算，其藏书量相较皇家图书馆，也只多不少。

恩佐轻轻舒了口气。别说这地宫本身，单是眼前这座图书馆，他也没白来啊。

然而，即使迷宫墙的材料相对独特，它也依然是一座迷宫。既然是迷宫，那就意味着必须找到正确的路才能走出去。蔷薇骑士骑上土鳖围着迷宫绕了一圈，返回原地，摇了摇头：“两侧都没路，我们只能进迷宫了。”

见恩佐一言不发就要走入迷宫，蔷薇骑士叫住他：“你知道路吗？”

“让它们告诉我。”恩佐说。

“它们？”蔷薇骑士不自觉攥紧佩剑，他并没有察觉到除他俩外其他活物的气息，更别说恩佐话里意味深长的“它们”了。

“你靠近点儿。”恩佐抓着蔷薇骑士的胳膊，把他拉到身侧。

猝不及防被对方近了身，蔷薇骑士立刻浑身僵硬。恩佐越发觉得他像一只奓毛的大猫，暗自发笑。“好了，如果我要害你，刚才就不会取我的血开门了。你们正派不会都有被害妄想症吧？”

站在恩佐身边，蔷薇骑士才意识到“书架”上的并非只有普通的书，还是一条条闪烁着莹莹微光的蛇！它们盘踞在书脊之上，离得远的，尚处酣睡之中，而离得近的，已然探出了半个身子，张着嘴，朝他们发出嘶嘶的声音。

恩佐悠悠地解释：“它们是寄宿于书中的精灵，靠人们的思绪为生，每当读者打开书，在阅读时所耗费的思绪便转为能量流入书中，被这些精灵吸食。”

蔷薇骑士第一次听说这种奇特又......美丽？的生物。他问：“它们要如何告诉我们怎么走？”

“如果你是这座地宫的主人，肯定会把自己最喜爱的、最常浏览的书放在前往地宫深处的必经之路上吧。”恩佐笑道，“怎么样，现在明白了吗？”

蔷薇骑士若有所悟：“所以......我们只需要找个头更大、身形更长的蛇就好了？”

聪明。恩佐点一点头。“越胖的蛇所吸收的读者的智识也越多......我真希望我的属下也有这个特点。”可惜事实或许恰好相反，他冷冷扯了下嘴角。

蔷薇骑士想到恩佐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手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好在眼下光线昏暗，他又惯常蒙面，这才没有笑得太明显。恩佐幽幽看了蔷薇骑士一眼：“走吧。”

两人小心避开被他们的脚步声吵醒的书中精灵，那些或银白、或深绿、或浅紫的小蛇全都对他们抱有敌意，探长了身子，卯足了劲想咬闯入者一口。

恩佐伸出还在缓慢渗血的那只手，试探着用指尖去点其中一条玫红色小蛇的脑袋。

有一瞬间——小蛇似乎流露出一丝顺良，乖乖地低下了头——但下一秒，它便原形毕露，凶猛地向恩佐扑来。蔷薇骑士反应迅速拽住恩佐的围巾角把他拉开，恩佐一个趔趄，又被蔷薇骑士单手接住。

“被它们咬了会怎么样？”蔷薇骑士盯着依然凶狠的小蛇。

“据我猜测，会陷入昏迷。”恩佐站起身，把弄乱的衣服捋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