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陈衍流浪街头的第四天,为了避免青衣人察觉,他并没有和十二斤一同在棚屋内居住,而是独自一人在西街过起了流浪生活。
西街的风真大真冷,难怪暹罗人奋不顾身地抢夺棚屋,陈衍缩着脖子,蹲在一堵残墙之后,勉强能避一下风。
这风阴冷,带着生人厌恶的阴气,如刮骨刀般锋利,即便是穿得再暖和也感觉到深入骨髓的寒冷。
长期待在风下是会得重病的。
不过陈衍倒还好,百花飞头降早已将他的体质改造成了偏阴寒,倒也经受得住。
唯一不舒服的地方便是时常饿着肚子,陈衍现在一天就只吃半碗粥和一个馒头。
饥饿,是人类骨子里最害怕的事情,吃饱饭是所有人的第一需求。
西街现在每三天放一次粮,每人限购一斤米和五个馒头。这勉强能维持陈衍的生存,可对十二斤来说却是塞牙缝都不够,所以陈衍还得节衣缩食来养着十二斤。
粥很稀,但带来的温度却能让陈衍感觉到片刻的温暖。
借着这片刻的温暖,陈衍搓了搓手,开始动笔。
最近的西街并不太平,青衣人可能是故意限制西街的粮食,勉强让这些下层人不饿死,但又没力气造反。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短短三天出现了接二连三的暴乱,西街已经堆满了火药桶,随时可能爆炸。
陈衍猜测不出七天,青衣人定要开放坊门。
他必须先写下给师兄韦耐的信,若是有机会,便让外面的手下帮他先把信送出去,这是有关陈衍身价性命的大事。
虽然说他的身体能治好的概率微乎其微,可万一真有机会呢?
信写好了,陈衍用石头压着信,放于墙边借风晾干。
他起身锤了锤压麻了的腿,人老了身体各处都容易出现问题。
墙角边上逐渐来了几个人避风,西街的地平,能避风的地方不多。这些人无疑都是老弱病残,抢不过那些壮年。在这阴风的持续吹拂下,可能哪天就死在了路边。
这几日,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了,西街越来越像一片乱葬岗了。
待信上的墨迹彻底干了之后,陈衍将信和没有任何油水的碗收入了包袱中。
此时,其他人也慌忙起身,四散而逃。
陈衍见状立马跑快了。
原来是抢粮的人来了,青衣人放出的粮本就少,哪里够这些壮年人吃的,更何况,青衣人的粮也要用真金白银购买。
这种情况下只能去抢粮,抢到了粮吃饱了力气才能抢更多的粮。
陈衍身后这些饿得都快虚脱的人哪里跑得过这些壮汉,但他们不甘心交出自己的粮食和财物,因为粮食和财物就等同于他们的生命。
这几个壮汉先是把逮住的人殴打了一遍,直到那人攥紧米袋的手放开为止。
陈衍回头看了一眼,壮汉后面的米袋一个个都血淋淋的,带着一个又一个血手印。
就是回头的这么一眼,让壮汉盯上了陈衍。陈衍身上的这个包袱可不小啊,里头的东西一定不少。
陈衍佯装一惊,熟练地朝一小路而去。
壮汉两条腿如踩了风火轮一般快速掠来,嘴中兴奋大喊:“莫走,老头,放下包袱饶你一命。”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眼看着目的地越来越近,陈衍有意放慢脚步且大声喘息,这样不令那人起疑心。
“呼呼……”
陈衍弯着腰大声喘气。
“老东西,让你别跑,你却是不听,莫不是赶着投胎。”
壮汉扬起拳头,朝陈衍示威。
但他话音刚落,脖子就被人捏住,双脚离开了地面。这股钳在他脖子上的巨力达到他的脖子骨都被捏碎了,临死前他都没见到凶手,只有身后那个大得恐怖的影子给他留下了人生中最震撼的印象。
十二斤放下了尸体,将尸体背后的米袋一一拿下,然后聚在了一个袋子上。
陈衍见这一次抢到的粮并不多,便从包袱中取出了他省下的两个馒头,放在了米袋当中。
但十二斤却急了,他坚持不肯要陈衍的馒头,尽管这几天他消瘦了许多。
这样子可不行,陈衍的阴鬼和降术为了泄露行踪轻易不可出手,所以现在能依仗的只有十二斤的拳头,所以现在让十二斤吃饱很重要。
细思之下,陈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若是他们选择庇护一部分人,并从这部分人中抽取口粮,比现在的效率高多了。
尤其是十二斤这大块头,就是最好的宣传。
陈衍让背着粮的十二斤跟上,两人开始在街上拉人,挨个挨个劝说,尤其是那些手上已经没有粮的人,为了活命只能跟着陈衍走。
“真的分粮给我?”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人眼中恢复了一抹光彩。
陈衍往她手中倒了一捧米,说道:“明日放粮你须交我一半粮。”
老妇人狼吞虎咽地嚼着生米,浮肿的眼睛滚出了一串大颗的眼泪,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点头。
越来越多人凑了过来,陈衍挨个挨个发粮,每人只有一点点,只够他们维持住生命。
“今晚大家随我走,有我们帮主在此,不会有人再敢抢大家的粮食。”陈衍大喊道。
十二斤举起了路边的巨石,高高举过头顶,然后抛出了十步远。没人对身怀神力的十二斤不服,拳头大于一切。
远处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不敢靠近,又放不下陈衍手中的糙米。
陈衍眼睛一亮,这些孩子也算一个人头,而且吃的还少,何不吸纳进来?
于是乎,他快步先前抓住孩童的幼手,牵了过来。
一人半个馒头是陈衍给孩童的报酬,看着白花花的馒头,孩子们的喉咙反复吞咽,最后还是没忍住接过了馒头。
看着吃的香的众人,陈衍很满意。
“帮主,今晚不如先抢几处棚屋歇脚,明日便是放粮的日子,大家再一同去领粮。”陈衍朝十二斤说道。
十二斤拍打着胸脯,憋出了一个音:“走!”
很快他们拉起了一支队伍,这支队伍越滚越大,一群老弱妇幼以十二斤为首包围了几家棚屋。
松垮的木门被十二斤一踢就飞了,里头两个流民被十二斤抓起一碰,脑子当即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