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对话并没遮掩，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江岑一行也听得清楚。

“陈大哥原来这么厉害吗？”江岑睁大了眼睛，眼中好似闪烁着星星。

“在京城里，我也没什么厉害的。”

练成所谓的“绝学”确实远超常人，但当初陈升在皇宫也只是个密探替补，超过他的高手大有人在，更何况在皇宫中还有一个隐修的天罗观，其中修行的都是正经的修士，不是他一个小小密探能相提并论的。

“陈兄这就过谦了，人固然要往上看，可实际练成此等高妙手段，在陈兄之下的人又何止千千万万，总不能因为平时不和这些人打交道，就当他们不存在吧？”

陈升应道：“赵兄弟教训的是，是我狂妄了。”

赵川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是我是个经商的，平时接触的普通人多了点而已。说起来之前还想让陈兄指点一下来着，差距这么大，这下可指点不了咯。”

“赵兄弟也不必学这种小道，我这身武艺，再练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赵兄弟走南闯北，挥金斥银，管的是无数人，来日成就可比我大多了，远的不说，近的这些护卫们都是个中好手，他们真要对付我，我这身绝学难道就有什么用吗？”

“哎，陈兄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又谦虚了不是，精通一门绝学哪是人数就能衡量的，就这一手凝水成人，那在哪抵不过上百人啊？”

“虚浮傀儡罢了，一击即溃，不看大用的。”

周景这时插了句话：“陈升啊，你还没看出来吗，他这是拉拢你去当苦力呢，搬上百人的货，付一个人的工钱就行了。”

赵川笑道：“那必不可能，人家货运码头的标准是，干二十个人的活，吃十个人的饭，付五个人的钱，陈兄这样的去干活，怎么也得是翻个十倍啊，陈兄要不要考虑考虑？”

在昭明之中，赵川说的这些话其实已经算得上冒犯了，他似乎自己还没意识到，不过周景和陈升都不在意，江岑也没有意识，还在呼哧呼哧地吃着面，一边盯着粘稠的面汤，一边听着这些人的对话，心想江湖人原来是这么说话的吗？

赵川嘴上说着自己不配被指点，其实仍然对陈升的武艺大感兴趣，一边套着陈升的话，一边供出了自家护卫的老底，听得后面的护卫一脸震惊，几乎要出手把他们的公子捂着嘴拉回去，但是陈升也不藏私，说了许多过来人才有的体悟，一众护卫见猎心喜，觉得自己这点手段也入不得人家的眼，于是便听了下去，各自觉得大有裨益。

“啊，还是和陈兄这种直来直去的人打交道来的舒服，商场上那些人，算计个没完没了，跟他们说话憋死我了。不知陈兄几人接下来要到哪去，要是顺路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多走几天，今天没有酒，咱得好好补上几场。江姑娘，周兄，意下如何？”

陈升看向周景。

周景道：“我们此行是要去东南，途中会经过一次公城，其余的没什么想法，赵兄有意，那便同行吧，只要不嫌弃我们添麻烦就是了。”

江岑从面片汤里抬起了头，迷惘地看着周景，公城的名字她好像听过。

周景看出她所想，说道：“公城是地方豪绅陈望的地盘，陈望有个儿子城主官至六品叫陈奉良，你三姐去的那个公城。”

喝着茶的赵川呛了一口，赶忙擦干净嘴制止周景。

“咳咳，周公子在外可不能说这种话，公城只能是城主的城，不能是别的谁的地盘，我俗人一个，但要让有心人听了去，可能会祸从天降啊。”

周景只是笑着点了点头，而江岑低下了头，她和几个皇兄的关系不算坏，和几个皇姐的关系却非常好，只是当时年纪小，记不清具体的事迹，却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姐姐们离开的那些年，江岑过得并不算好。

江岑想姐姐了。

“既然这样，就先去令阳县吧，寒舍就在令阳，都在一条道上，各位可以在那休息几天。”赵川转过身扫了一眼，对护卫们说道：“都消完食了吧，速速启程。”

护卫们闻声尽立，身上涌出一股肃杀之气。

赵川并不只是在闲聊，说话的这些时间护卫们提前运功调整状态。方才在关口虽然交了钱，但那些兵匪肯定自觉丢了面子，若是有心，还会来寻麻烦。不过城中他们不好当着上方的面动手，自己一行人就在城中调整状态，一会出了城，若真的来寻晦气，那就要他们好看。

武人哪有没有血性的？

老护卫摸索了一下刀柄，眯着眼睛看向远方。

“说得好，速速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