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起厚厚的棉被，独属于今州城的潮湿漫过脚跟，冷风穿堂而过降下几分寒温，好在茶楼中央不摆设座椅，免得引起茶客的注意。

十月苦思的日子随着时代的变迁已逐渐转变为今州人吹水八卦的月份，六层楼足足摆了二百余桌，内中自然人声嘈杂，觥筹交错。

二人上了楼，跑堂过来招呼。二人要了一壶茶，点了份蜜豆红药糕，倚着楼边栏商讨下一步的打算。

炽霞问道：“你确定忌炎出现在六羡茶楼？”

二女说话声音极低，楼上其余茶客若非高超的共鸣者谁都听不见。

散华有些不耐，说道：“暗桩的消息是可靠的，但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揪住忌炎不放。”

就像漂泊者所提供几乎透明情报，漂泊者责骂长离布局漏洞破绽的的第四条及第五条提到了轻信忌炎及失统寡智对夜归的不妥善处理，问题不再是一件残星会害人的普通事件，而是夜归、边庭、今州城三方的矛盾。

“为什么笃定是残星会的手笔？”散华非常反感这种说话，追月节伤痕的无耻作为使令尹脸面无存，也算是令尹敬天大醮的诱因。

炽霞点出漂泊者在谈论第三点的时候提到了残星会有勇有谋，进退有度。进的一面，北落战线指挥残象潮扑杀夜归，退的一面毁灭了今州城内残星会活动的痕迹，为互助会争取存活时间。

这中间需要有一个契机，一场大乱。从北落野退下来的士卒走的活路应该是残星会故意留下来的。

“如果残星会和漂泊者早就勾搭在一起，从战线上退下来鉴心表示二人曾经遭到大批残象潮的围攻。”

作为对漂泊者先前行踪了如指掌的近卫，她没有找到漂泊者与残星会主脑密谋的机会。

炽霞长叹一声，说道：“这就是智者的沟通方式吧。”

“无论如何，他们二人达成了一个可怕交易。”

三百身污染士卒换一个活的歌舒临。

“研究院方面的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若想破开现有的局面，就必须有忌炎站出来做担保消除人心中的成见，令三百士卒归城。”

“这太过分了！”散华的手心沁出细汗，“这样的漂泊者还算伟大吗？”

面对散华的诘问，炽霞说道：“嗯，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他的伟大在于他能克制实现理想的欲望，毕足而止，以此白心。无论残星会的局还是边庭的局，他都只是给出选择，让人选择，真正意义上做到了放任自流，一视同仁。”

“他完全有能力阻止悲剧的发生。”散华蹭的一下站起来，好在这点声音放在熙攘的人群中不算错误。

炽霞剜了她一眼，道：“他更有能力毁灭今州城，在废墟上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国度。”

散华见她眼光中颇有讥嘲轻视之色，若是换作平时，散华定然敬谢不敏，毫不在乎，但事关那个男人，愤愤之色涌上眉头。

“现在今州城内唯一有点话语权，且在夜归中有号召力也只有忌炎，但愿他没有犯浑吧。”

刚憋出的火被没来由的一句话灭得无影无踪，她踉跄一下做回长椅，沉默了好一会，喃喃道：“但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