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一个原因是凝凡总觉得有不少含义莫名的视线暗搓搓的在自己身上来回巡视。师傅和那位心城特使倒是完全没有受到影响，觥筹交错，言笑甚欢。凝凡当然猜得到，这些人准时因为之前自己揍了那些巡卫才特地来观察，他只是没想到这事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兴趣。

下次出手轻一点？凝凡摇摇头，人都欺负到头上了哪还有收手的道理，这要是放他当年，这会早就去堵门打第二顿了，当年的北境第一纨绔可不是吹出来的，他五岁时候就已经是老城一霸了，也就是后来父亲腾出手来才管住了他。

至于老师荆南，他从来不觉得凝凡顽劣点有什么问题，他一般都是作为靠山出现在各种事件的现场，用来威慑各家大人。

凝凡露出了一点笑容，又很快收敛，更加沉默。

另一个原因就是师傅和特使大人谈论的事情。他听了好久，才从这两个说话弯弯绕绕的大人物嘴里听出点有用的讯息，让我去参加那什么卫城大比？跟一群不知道在第一步浸淫多久的高手死斗？这未免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况且他是要代表卫城一参战，他是必须跟这具身体原本的家人朋友接触的，他对那些人没有半点了解，还不一露面就被看出问题来？他本以为能跟着厄多图一起尽快离开北境，谁想到还能出这档子事。

凝凡偷偷看了一眼那两位，开始盘算要不要趁他们不注意干脆逃走，反正只要一直往南就能离开北域……

厄多图余光落在凝凡侧脸上，不知道这小子在想些什么。他又为鸿芽斟满了酒，继续先前的话题：“鸿芽老弟，说实话，刚才你说的那些北境局势我听不太懂，我只是个大老粗，搞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我们师徒在意的是届时会遇到些什么样的对手，不知老弟有没有情报？”

鸿芽端着酒杯，哈哈笑道：“老哥自谦了。北域的形势，小弟我哪里有你这位地头蛇清楚。至于届时会遭遇的对手……我手里有个名单，老哥可以先看一看。”

虽然现在大家算是自己人，但厄多图跟鸿芽称兄道弟扯皮这么久，也没套出多少有用的信息。两人互相防备，都有自己的打算，但厄多图终归是落在下风。厄多图双手接过那张兽皮鞣制而成的名单，看了一眼，眉头就皱了起来。

“尊使。”厄多图指尖搓着皮纸，抬眼说道：“您这份名单可够详细的。”

凝凡好奇的探头去看，那二人也没阻止，凝凡看到那张兽皮纸上只有一个名字：“烛黎·穆罗恩。”

凝凡当然不知道这人是谁，等着二人解密。

鸿芽笑道：“我这名单可不是胡乱写的，这位烛黎就是凝凡小哥大比上最大、也是唯一的对手了，这位想必老哥也有耳闻，不用我多做介绍。”

厄多图点点头，说道：“当然，鼎鼎大名啊！正面击败第二步的第一步，名头都要大破天了。”

众所周知，等阶压制之下，所谓的跨阶战斗并不存在。战修第一步的极限，就是全身锤炼完满，源核居中可以调用身体范围之内的所有源力，修者周身既能硬如精铁，也能锋利如刀，堪称人形凶器。至于第二步……源核扩展至修者周身，或者说此身即为源力焦点，源力疆界起码方圆一丈，范围之内低境界修者连源核之中的源力都会被抽调。或者当年战场之上或许有低境界修者捡漏击杀上位修者的事情，但在如今的年月里，两个境界的修者一对一，下位修者连源力都吸收不到，还打什么？

而这位烛黎，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在五六年前的一次公平争斗中克服了等阶压制，正面击杀了一位根基扎实的第二步修者，这事当时闹得很大，各方知晓此事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还有不少不信邪的第二步修者专程前去挑战，但没人再见过这位传奇。此人据说是出身于卫城二宗家，姓穆罗恩，传承之法应当是“霜蓬云障”，是一门通过干扰敌人源力运转致盲致幻的近身博斗术，但他当时击杀第二步时使用的招式并非出自霜蓬云障，而是更为刚猛的正面攻击。所以有传言猜测他是得到了另外的神奇功法，甚至是获得了北域传说中的“传承禁”。

厄多图之前一直当这事是无稽之谈。这事发生在他来到北境之前，他只是从酒客口中听过相关的传言，他只当是北境本地人们胡吹法螺。但这个名字出现在鸿芽的口中，那这位的事迹只怕是货真价实。

厄多图不死心，开口问道：“这人真的存在？这么多年过去，还没有晋入第二步？”

鸿芽笑道：“若是晋入第二步，他还有什么价值？这人确实是存在的，据我所知，这位烛黎先生将会作为卫城二的杀手锏参加本届大比，至于修为……百尺竿头，又进一步。”

厄多图更加惊讶：“他的修为还能进步？源核扩展必然会遭遇生死关，过去了就是第二步，没过去当场就死了，怎么还能再进一步？”

鸿芽摆摆手，脸上笑容不变，说道：“这些事就需要尊上与凝凡小哥去思考的了，我可是无能为力。”

厄多图猛地抓住了鸿芽的手掌，嘻嘻笑道：“别呀，尊使给小的一个暗示也好啊。”

也没见鸿芽怎么用力，便从厄多图的紧握之中抽出了手掌，小声说道：“我只能告诉二位一点，烛黎能逆伐第二步，确实与传承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