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她何尝不知道萧婉柔从未有过放弃的心思,但此时此刻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将女儿抱在怀里安慰着,等到她情绪彻底稳定下来,才让下人进门更换了屋里的摆设,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才离开了女儿的院子,去到前院的书房找到了自己的丈夫平郡王。
因为先帝大丧,平郡王在京中已经逗留了将近三个月,往年这个时候他早就返回封地了,今年萧子昂下旨让他们这些宗亲等到参加完宫宴迎接了使臣之后再回,虽说能多停留些时日,但也有限。
见到妻子进来,平郡王还有些纳闷,“你怎么来了?婉柔又在后头发什么脾气。”
“你当真不知道她为何发脾气?”
听到这话,平郡王也沉默了,他一直对女儿的心意视若无睹就是为了让她能够知难而退,可没想到现在反而变本加厉了,“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大脾性,她闹得笑话还不够多吗?”
郡王妃找了个位置坐下,顺手拿起他放在桌案上的密信,“使团快到了啊,这是名单?”
“嗯,羌狄人前些年被武安长公主收拾过元气还没恢复行事比较低调,只知道他们带了个公主却不知是谁,但北戎这边就不同,三王子哲朗带着他们的草原明珠,啧啧,这个组合可不多见。”
平郡王在京城里也不是没有眼线,虽不能查到那些别人避而不谈的隐秘之事,但朝中大事还是能知晓一二的,萧子昂姐弟俩虽然没有对外公开两国使团的名单,但也没有刻意的保密,查到的人不少,他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郡王妃扫了一眼,她又看了看丈夫见对方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也不得不感慨,这人是真的命好生在萧家,因为曾经的平王和平王妃伉俪情深一生只得他一子,顺顺当当的继承了郡王爵位,但凡他有个兄弟这爵位都轮不到他。
“明乐郡主匆匆忙忙地定下了云澜的婚事,这其中必定有问题。妾身去年秋日参加李府宴会时明乐郡主曾亲口说过她想多留云澜两年,这才几个月的功夫她至于这么着急忙慌的吗。”
郡王妃点了点使团名单上两位皇子的名字,“嫁一个过来再娶一个回去,如今的大周除了淑慧长公主以外,可没有别的公主能嫁了。”
“虽说大周向来没有外嫁公主的习惯,但如今皇上还小,武安长公主未必想要同两国交恶引起战争,你女儿,可刚好在适婚的年纪,还没有婚约,王爷,你最好早做打算。”
平郡王不算是个顶顶聪明的人,但他胜在听话,尤其是当年郡王妃嫁过来之后帮着他打理封地揪出蛀虫,又助他帮着完成了仁宗交代的秘事,才得了将女儿送到太后身边教养的殊荣,自那之后就极听郡王妃的话,更是遇到大事都要询问郡王妃的意见。
此时一听妻子的分析,他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他可就萧婉柔这一个女儿啊,放在手心里疼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她远嫁他国?
但他还是抱有侥幸心理,“武安长公主她应该不会这么做吧……毕竟当年……”
“当年要被送去和亲的是她自己,武安长公主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从小便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岂会随随便便就去和亲?莫说当时仁宗不可能同意,就是仁宗同意了,武安殿下也绝不会乖乖引颈就戮。”
“但现在?呵,婉柔可是在和她抢男人,就凭婉柔前两日在李家的所作所为,若妾身是武安殿下,恐怕第一个送去和亲的就是婉柔。”郡王妃叹了口气,婉柔被她宠得有些过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平郡王也明白了妻子的意思,转头问道:“如今可有什么法子让婉柔躲过这次和亲?”
“嫁人。”
郡王妃的法子简单粗暴,使团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才会进京,这段时间足够他们谋划了。
平郡王一愣,“这么短时间到哪儿去给婉柔找个夫婿?而且婉柔同容慎之间的事情……外头的人虽没拿到明面上来说,可到底心里也是介意的,否则以我们家婉柔的容貌家世这些年岂会一个上门的都没有?”
“等等……你该不会说的是……是容慎吧?”郡王爷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转头看见妻子一脸大惊小怪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可是最近这半个月京城里都没有宴会了……???王妃你……”
郡王妃点了点头,“妾身也是没法子了,婉柔从小就被妾身宠着在封地上又无人敢惹她才养成了今天的性子,原以为她能在太后身边磨一磨性子,却没想到太后心疼小辈也惯着她……她同容慎之间的事情闹得太过,容慎又一直冷着不好接近,否则婉柔早就嫁过去了,哪能有今日的烦恼。”
平郡王在内心吐槽,那可是个阎罗啊,换前几年,这满帝京的贵女谁敢嫁?也就是今年,仁宗驾崩新帝登基,容慎得了新帝信任又是帝师又是登基的大功臣,明晃晃的百年富贵摆在眼前这些人才又动了心思的。
他没有反驳妻子,因为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法子了。萧婉柔在外的名声算不上好,一是因为她娇纵跋扈的性子,二便是因为她追在容慎身后数年还仗着家中权势金钱欺压其他对容慎心生好感的姑娘。
哪个世家公子敢娶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其他男人的姑娘回去做主母。
这也是萧婉柔已经及笄两年了仍旧无人问津的原因。
郡王和郡王妃在这边商量着,那边的容慎也刚刚接到了各家的消息。
“给刘月娥递纸条的,是方家?”容慎捧着册子翻了翻,着实有些意想不到,但见大长老点点头,“没错,是方家的大小姐方瑶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趁着刘月娥的婢女出门端水的空隙,给塞进刘月娥枕下的,但其中的内容她似乎并不知情。据探子所言,这纸条是被塞在一个香囊里,由方丞相在她临出门前,亲自交到她手上的。”
方瑶是云澜县主的手帕交,也是这次及笄礼的赞者,当时她和刘月娥都在后院休息,所在的地方也不过就隔了一个院子而已,想要做到这一点轻而易举。
容慎笑道:“想不到云澜县主这次的生日倒是过得格外的精彩。”
大长老也觉得发笑,可不是就突出一个精彩纷呈么。先是刘月娥和萧婉柔在后院水榭发生冲突被丢下了水,再是刘奇这个做亲爹亲自下场算计女儿和承平伯嫡次子的婚事,再是方瑶做了一回方丞相的传声筒悄悄传递消息,若不是武安长公主阻止,他都想掏把瓜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