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士卒或许不清楚,众人乃是军中将领、桓家亲信,一瞬间就明白了,桓谦这是抛下军队,独自一人逃亡了。
营帐外的几人,自然不愿等死,也都分头四散而逃,各自找寻出路。
“你要去干什么?”
“里面还有许多封投效的书信,我去将其焚毁,免得落到晋军手中。”
年纪略大的男子,拉住那个想要走进营帐中,焚毁书信的年轻人。
“为何要焚?就是要借晋军的刀,杀了这群首鼠两端的官员豪强。”
年纪略大的男子咬牙切齿的说完,随后,拉起身边这个年轻人,转身而逃。
军中将领,大多不战自溃,各营士卒更是乱作一团,四处奔走,争相逃命。
掉入河中溺毙者,被晋军斩杀者,以及自相踩踏而死者,数以万计。
“随我擒杀桓贼。”檀道济砍翻几個拦路的贼人,振臂高呼,带着众人直奔桓谦营寨。
他之所以争当先锋,就是为了立下擒杀贼首的大功。
当檀道济率军轻易攻破桓谦的中军大营,心里头顿时生出一股不妙的念头。
他急匆匆的冲进营帐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座黑漆为底,上绘彩色花纹的案几。
檀道济脸色冷了下来,快步走上前去,瞥见案头还有一摞书信。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封,展开浏览,看完之后,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虽未擒住桓谦,却抓到了城内官员与其勾结的证据。
“将这些书信收好,此乃吾等之功勋。”
说完,檀道济抹了一把脸上黏糊糊的血迹,径直走出军帐。
在后面统率大军的刘道规得知桓谦已经逃亡,思忖片刻后,直接说道:“桓谦窥伺荆州已久,绝不会就这样轻易逃走,他定是去投奔江津的苟林,妄图与我军再战。”
“我军突袭而至,各营寨皆是溃兵,桓谦急于逃命,定然会走水路。”刘义之也开口说道。
当然,猜测归猜测,刘道规随即下令,让刘遵派遣舟船从水路追击,参军曹仲宗率人从陆路追杀。
枝江一战,桓谦部众或逃或降,几乎全军覆没。
而屯兵江津的苟林,没过多久,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将军,刘道规攻灭桓谦,所带军马必定不少,不如我军趁机袭取江陵城。”
帐中有人提议,直接发兵江陵,趁机夺取城池。
苟林没有说话,而是冷冷的瞪了那人一眼。
自己本来就是帮帮场子,敲敲边鼓的,如今又劫掠了这么多财货,现在不走,还等什么?
难道真的要和晋军死磕,给别人做嫁衣。
于是,早就整理好辎重的苟林,一听到桓谦大军败亡的消息,立马领兵跑路,溜之大吉。
可怜的桓谦,此时正和几个心腹奋力划船,打算投奔苟林。
江陵城中,此时也是人心惶惶,毕竟不少人都与桓谦有所勾结。
如今,外患已除,只怕下一步就要轮到他们这些,摇摆不定,两头下注的墙头草了。
此时,刘道规也有些犯愁,案几上的这些书信,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能与桓谦有书信来往的,不是江陵城中的将佐官吏,就是地方的豪强望族。
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只怕会杀的人头滚滚。
其中,有的人是桓谦的死忠,有的人纯粹是为了保全自身,与其虚与委蛇。
要是不分青红皂白,将这些人全都杀了,只怕自己名声也要受损。
“诸位有何看法?”刘道规看向诸将,缓缓开口问道。
“末将以为,这些人今日既然能与桓谦暗通款曲,明日便会与其他人勾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其全部杀掉。”
参军曹仲宗身上的血迹还未擦干,语气凶狠的说道。
檀道济也想起身进言,毕竟这些书信是他找到的,若是就这样轻易的放过这些人,到手的功劳岂不是又飞了。
就在他将要起身的时候,下意识朝着刘义之的方向瞥了一眼,见其眉头微皱,似乎对刚才的话有所不满。
于是,檀道济又压住了心中的念头,打算静观其变。等摸清众人的态度,再做打算。
想到这,他又朝着刘义之那个方向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