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刚强的姥姥和我母亲、大舅他们硬是没耽误农时,按时种上了庄稼。我母亲也是在那一年学会了种庄稼的全套本领。
等庄稼和杂草一起长出来,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姥姥和孩子们顾不上吃饭,常常是边舔炒面边拔青草,一把一拔不分昼夜,两只手长满了老茧,十个指头开裂流血,村上人看得心痛可怜,可他们没有一个叫苦,只是默默地低头干活,好像一下子都成熟懂事了许多。看着别人家丈夫上地干活,妻子送水送饭,我姥姥家只有寡母领着一帮大大小小的儿女埋头耕耘,不屑他顾。
夏收时节,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照亮了那一片金灿灿的麦田,他们便开始了忙碌的一天。年龄大点的孩子穿着破旧的衣服,戴上草帽,手持锋利的镰刀,踏着露水沾湿的田间小路,走向那片波动的金海,刚开始他们笨拙地挥舞着镰刀,后来就越来越熟练地割下一束束沉甸甸的麦穗,然后整齐地摆放在一边。母亲忙着捆绑麦子,将割下的麦穗扎成一捆捆结实的麦捆。她双手熟练地交错编织,将麦穗紧紧地绑在一起,防止散落。幼小的孩子们也没有闲着,他们帮忙捡拾散落的麦穗,将其放进篮子里,一家人看着丰收的麦子,脸上终于露出了丰收的喜悦。
随着太阳渐渐升高,汗水开始从他们的额头滑落,他们用手背擦去汗水,继续挥舞着镰刀。午后,太阳火辣辣地照射在土地上,他们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但他们没有丝毫的懈怠,年少的弟弟们干脆赤膊上阵,皮肤被晒得通红起皮,却顶着高温酷暑依然坚持收割,只为了与时间赛跑,尽快抢收完。
收割完后,紧接着的就是打碾,姥姥他们不分老幼,一齐摊场、母亲和大舅交换着牵着牛套着石碾打场,打完再学着扬场,他们用簸箕簸,扫帚扫,不浪费一粒粮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了,再把粮食用背篓一筐筐背进粮仓。
秋收季节,姥姥家大大小小的孩子们都到地头,大的扳玉米、挖洋芋,挖甜菜和胡萝卜,小的就在土中刨着拾挖出的洋芋、挖甜菜和胡萝卜,一家人起早贪黑,不分昼夜地劳作,肩背手提,终于把大秋作物都收拾干净,背进了家里。
到了冬天,姥姥领着母亲和大舅把厕所里的粪运出来,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寒风刺骨透髓的冬夜,起五更睡半夜,一天不知要跑多少趟地来来回回拉粪运肥,只这来看能有好的收成。
冬天要浇冬水了,我母亲和大舅白天迎着刺骨的寒风,晚上披星戴月,在田间地埂上来来回回奔波,开口子、堵水,有时单薄的衣裤和鞋子被水打湿,冻成冰也顾不得换,其实也没有衣服可换,只能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