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径直走向龙床,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她伸手探了探老皇帝的鼻息,接着又用手背贴了下老皇帝的手臂。
白秀长长的叹了口气。
不知是对着翻得乱糟糟的被子叹气,还是对着老皇帝冰凉的体温叹气,她细致的将老皇帝的榻褥铺好,被角掖好。
接着微微俯身,对老皇帝轻声道:“皇上放心,答应您的三件事,一定会做到。”
白秀隐约听见南宫凌叫小石头将卫院首带走,但要把人带到什么地方,她没听见。
“母后去哪里?”南宫凌见她朝外走。
白秀脚步没停,淡淡回道:“承乾宫。”
···
【承乾宫】
凤辇在殿外落下,素馨上前挥去了守在门口的侍卫。
“太…太后娘娘,当真不需要奴婢陪吗?”素馨捏着双手,神色紧张的问她。
老皇帝驾崩得突然,素馨当时在天子殿外听了真契的嘱咐后,迟迟没缓过神……
她的主子当了太后。
太后!
她是惊愕又惊喜,兴奋又担心。
她只知道如何伺候皇后,却不知道怎么样服侍太后,还没有做好准备……
白秀下了凤辇,抬手摸了一下素馨紧皱的眉头。
“放轻松点,跟以前一样。千斤跟我进去就好,你别担心。”
素馨深吸了一口气,挺直身板点点头:“是,奴婢就守在门口,太后娘娘若有事,随时叫奴婢!”
“嗯。”
残月低垂,夜幕已至。
千斤掌灯,白秀披月,再送别一人。
宫内很黑,只有主殿椒室那一侧有莹莹烛火微晃。
承乾宫大部分宫人都挪去了别的宫里当差,留下来伺候卫妩的只剩半夏了,可这时候她却没在主殿门口当值。
主殿门半掩着,露着一道缝,似乎在等人来。
千斤将门推开,白秀摆了摆手:“在这里等我就好。”
“好,”千斤偏头看了一眼里面,只见微弱的光里静静地坐着一个人,他不放心道,“太后要小心,门别关了。”
“嗯。”白秀跨过门槛,走向卫妩的椒室。
卫妩坐在一根很细的蜡烛旁,呆呆的看着那根蜡烛燃烧。
她穿着贵妃服制,头上没戴珠钗,发髻有些凌乱,嘴唇上的口脂却是极浓,红得发黑。
昏黄暗淡的烛光里,瘦削枯槁的人套在一袭肃穆的宫装内,又搭着一嘴的暗红。
乍一看,有些吓人。
卫妩的视线渐渐从蜡烛火焰上挪开,缓缓移动到白秀身上。
“贱人!”
她骂了一句。
卫妩的声音像是在沙漠中许久喝不到水的人,嗓子干涩不堪,沙哑的厉害。
白秀觑了她一眼:“还有精神头骂人?看来你过得不错。奉劝你,别仗着哀家心软而得寸进尺。”
卫妩刚想开口反击,却蓦然一怔:“……哀家?”
她顿时瞪起眼睛,不敢置信一般:“谁准许你自称哀家的?你这个贱人在胡说什么?!”
白秀坐在她对面的交椅上,不怒反笑:“你只会骂贱人?尝试骂些难听的来听听,好让哀家的心再狠一些!”
卫妩嘴巴张了又闭,眼睛逐渐泛红。
她沙哑的嗓音里夹带哭腔:“皇上他怎么了?”
白秀轻描淡写的道:“宾天。”
卫妩一手抓紧小几的桌角,手指捏得极其用力,骨节处透着白。她嘴巴微动,懵懵怔怔的在重复那两个字。
“宾…天……宾天……”
随后,她突然嚎啕大哭,指着白秀骂道:“贱人、贱人贱人!”
白秀用眼尾扫她,慢条斯理道:“皇上宾天,贵人位分以上且无子嗣的宫妃要陪葬。整个后宫,哀家只指了你去……”
“得了这份独宠,你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