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碎屑被重物压碎,锁链坠地咔咔作响。
我逐渐恢复视力,但却不似之前那般自由。
我努力去挣扎,但是身体却没有任何移动的迹象,是一根手指都不带动一下的那种,连呼吸都被抑制着、缓慢地进行。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荡。
视线逐渐清晰,逐渐看清了我现在身处的状态。
我被悬挂在空中,无法动弹,前方一个研究员研究着什么,周围布满了精密仪器,几个溶液槽喷吐着气泡,在幽暗的环境中泛着诡异的微光,仅有工作台处有着极佳的光线。
我想要移动,却发现身体完全不属于我,而眼睛一闭,凝神行走,却发现我能在烬的身体周围游荡,但范围极其有限。
(这是什么情况,我已经变成魂体了吗?)
在有限的照明之下,我只能看到周围有几具如同人偶般的精密发条,还有几具同样被绑起来的身体,其中还有个捆满绷带的孩童身影,像是蛛网上的猎物被捆绑在正中央,符文不断闪烁,让我认出了那是休炑,准确来说是阿木木。
“我要有个精彩的出场。”从黑暗中飘出一个身披斗篷的身影,是之前火焰之中的身影,是一股纯粹的死亡力量。
悬浮着,仿佛没有实体一般。
他竟然没死,不,或者说,这段记忆是在更……早?
是这具身体的更早期,但是时间感上来说,从科技水平上来说,已经完成了一次时代更新。
并且是铁器时代变更为至少蒸汽时代的跨越。
“是。”研究员毫无生气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随着他的动作,一道舱体被打开,澜,哦不,莫甘娜沉睡着,被捆绑于舱体之中,翅膀被削去,纱布遮蔽住了眼、额,双臂交叉于胸前。
整个装置里有一股能量,保持着奇妙的韵律波动着,随着研究员的操作,装置开始将那股能量往莫甘娜头脑注入。
刹那间,神圣消散,凄美感油然而生,明明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却感觉她正在变化,正在挣扎。
或许已经成功,现在播放的正是他们植入的画面。
但我能感觉到这是发生过的事情,是一段记忆。
唯一肯定的是,澜,恐怕便是他们植入的东西,而我,也是如此植入的。
灵魂,植入到身体里。
而我还有一半被召唤。
“Wing”
声音响起时,我的灵魂一阵震荡,被迫回到了身体,不,被囚禁到了身体里。
就像电影开场时,一种无形的力量将你按在了座位上。
这个声音我似乎在哪里听过,我不由得再挣扎了一下,我全身依然是完全不归我管辖。
(这是,记忆吧)
我只能看着这一切,我感觉不到眼前的两人有任何生气,他们就像是两具听从命令的死灵。
此时,一个男性的声音,裹挟着极悲、极乐、平和的声音在我脑中响起:
“你好,游离的灵魂,请允许我用你现在的名号称呼你——烬,很抱歉打扰了你的长眠,这个世界即将被吞噬,我不得已召集了你们五位,你们的灵魂与这五具身体十分匹配,请联合大陆上的势力,帮助我,抵御异界入侵,拯救世界,在你们完成任务之后,我将回归,尽我所能满足你们每人一个要求。”
一个系统界面忽然在我面前弹出。
“请英雄们消灭虚空,拯救瓦罗兰大陆。”
此时,研究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便转过身来,向我走了过来。
/看来,这个系统会让他们检测到我们的存在/
那一刻“我”认出了他,在我脑海里有他的身影。
他曾是我的研究员,是一个很爱笑的小伙子,但现在他身上,只有扭曲肌肉产生的褶皱和灰白、呆滞的眼神。
在褶皱之下,是漆黑也无法涂染的苍白脸色,那双无神地眼神却伴随诡异的笑容,墨绿色的液体发出微弱荧光,随着他口中的每一个字别扭地喷溅而出:
“这里……不听话……朋友。”
他想要对我做些什么,拿着针准备刺入我的胸膛。
这时候,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在我的脑中响起了另一个声音,不似前面那温柔如水的男性嗓音,却是包含磁性博爱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现在的他显得那么的疲惫,疲惫得让人心疼。
“很抱歉,烬,这是我最后的力量,你是我最后的英雄,如果是你的话,一定能逃脱他们的圈套,带领所有人走出黑暗,引向光明。”
在那一瞬间,我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情感波动,脑海中似乎有其他人苏醒,他操作着右手握紧,能量在手臂一些节点处膨胀,就在要爆炸那一瞬,能量裹挟着某种强烈的信号释放,作用于周遭的物体,特别是右手门后的动力核心。
这股能量并不强,却很精确,周遭灰尘因此而悬停数秒,在灰尘弥散之际,如同暴雨与烈阳交接一瞬,沉闷的深海响起了无声的爆炸。
(咦?为什么,我这么确定是在深海,并且我还确定这是在潜艇当中?)
趁着那悬浮的不死幽灵和我这个旁观者震惊之际,“我”的右手突然化成一把手刃,刺穿了研究员的喉咙。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力量,手刃卡在颈椎之间无法寸进一分,只能感受着冰冷的血水顺着手臂流下,看着他痛苦地喷吐出墨绿与鲜红夹杂的血液,逐渐恢复神采的眼睛里流淌着释然。
此刻,我面如死灰,干燥的嘴唇念叨着我听不懂的悼词。
“召唤师,即便如此你还是要阻止我吗?”斗篷的声音中带着重重的懊恼,迅速飞到研究员身上,阻止那被死亡锁住的生机流失。
“但你终究是强弩之末,你的时代终将过去。”说完,我看到研究员的身体快速恢复,在斗篷和死亡力量的加持下,硬生生地将脖子从手刃中拔出,止住血液,非人般地站了起来。
轰!
这时舱体再也承受不住水压,海水喷涌进来,之前我所设计的线路,让世界符文激活,将方圆十里的非生命物体瞬间解构,撑起了一个绿色的框架,然后通过深蓝色的传送符文,我们瞬间传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