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每个人死前留存在脸上的表情,貌似都很开心。
就如我那微笑面具一般。
若我就这样死去,我会满意吗?
我的身体已经给出过答案,给出过很多次。
就像人有黑暗的诉求,也有对光明的向往,若黑暗被放于台面上,那脆弱的光明将无处安放。
{状况已分析完毕,王座后面有一个密道,出去只能到皇宫走廊,然后我们假装为神职人员离场,正好你只能带着面具}
*好*
{答应我,你要阻止死亡蔓延,我可是跟其他人借命才把你保住的}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找另一个人了,只有靠你了}
*等他醒了你去跟他说吧*
我将通道门打开,听着越来越熟悉的声音,我逐渐放松了警惕。
{你是……谁?}
*我是叁号,我们应该见过吧?在壹号的身上时*
我将门严丝合缝地关上,肆号突然发出电音般的声音。
{壹号……叁……跑!……回去!……拯救……ji}
Wing!
我的大脑如受重击,一阵强烈的嗡鸣声在我脑海里响起。
我杵剑跪地,即便疼到我全身开始抽搐,我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蒙多在旁边摇晃着我,似乎想要
我身后的大门,似乎有什么在敲打,就如同小时候那般,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一切。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找另一个人了,只有靠你了}
“费朗~提克。”
“它是活的!”
“烬,快醒醒!”
耳边貌似响起了那机械齿轮般的低语,我单脚蹬地,背靠墙壁,持剑静握。
整个世界仿佛震动一般。
我在两个世界中挣扎,是酒精的作用吗?
但我再次稳定的时候,我还是在啸影的世界之中。
{贰号,贰号!你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听到一些奇怪的响动,以为敌人来了*
{放心,按我的路线走,仅有出口存在两名敌人驻守,其余都是流动岗,我都标记好了}
肆号说完,我的视野内便多出了这个地形的几何结构成像,以及现有敌人的动态。
{好了,已同步到你的视觉神经了}
我发现现在这一副身体,没有视觉扩大的功能,也没有义眼,但敌人的状态、信息都会在我视野周围注明,而我的视野范围却没有任何的减小。
只不过,这样的的确确很干扰视野,并且加重用眼疲劳。
特别是在喝了酒、服了毒的情况下。
我看到天穹之下,有一个巨型生物笼罩着,如同植物的根系,有须根在空中游荡,像是在捕食什么似的。
他全身宛如黑雾流动,胸口处长着炫彩般的眼睛。
而系统显示的种族是:天使?
呵,天使怎么可能长成这个吊样子,一定是我看花眼了。
*我们要怎么出去*
{像往常一样,宰了两人}
我愣了愣,肆号有这么暴力的吗?
*我现在身体状态有点不对,无法挥剑*
{拿拳头击晕就好,我会帮你调整重心的,你知道的,我没法控制四肢}
*好*
我的内心存在两个顾虑,其一是我的剑技为零,其二是我还没杀过人,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我露馅,甚至丢掉性命,若再进行一次颅内嗡鸣,我的精神状态就先扛不住了。
从一旁拿出一袭如同月光般的银色长袍,在月光和火光照耀下,灰烬在空中耀耀生辉。
我从旁缓缓走过,各位神职人员均在处理骨灰,诺克萨斯人的骨灰。
骨灰飘散空中,就如同镜片晶莹碎裂、洒落。
只是,在骨灰之中,它貌似反射着紫色的光芒。
在人群中,信众们在跳着独特的舞蹈,人头错落,诡异至极。
我就如同不存在一般,他们就如同瞎子,望着那天空不断摇摆,我就像穿过人组成的玉米地一般,如此让人心生厌烦。
他们恳求风儿送去月亮,哀求血液渗透幽暗,祈求神明聆听原谅,请求世界再度辉煌。
其他人在火柱上哀嚎,甚至一同祷告,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反抗。
而周遭,我能明显地品尝到,恐惧在游走、流动,蚕食着人们的梦想。
*这些人没救了*
{啊?这不就是你合伙成立黑色玫瑰的原因吗?}
此刻,我的内心如此轰动,上一届的我还是一个害羞鬼,这一届的我有如此能力?
但我必须压抑心情,毕竟我现在是孤寡一人,甚至不能让体内的另一人察觉。
我成立黑色玫瑰的目的是什么?有没有什么信息能让我带回去的?
唔,别激动,至少现在看来,这里发生过一场战争,一场人与人的战争。
我不理解,在这个符文之地上,并非只有人存在,为何人与人依旧无法团结?
*或许,我可以这样摸出去,尝试与他人进行沟通。*
我就这样摸了出去,抱着如此幼稚的思想,看着远处那守卫的背影,两人似乎还在聊着家长里短。
“跟你说,我媳妇儿给我生了个大胖儿子。”
在肆号的调整下,我即便背着一个铁疙瘩,也能做到步履清风、无声行进。
“哦哟,以后你有福了,啥时候请我吃满月酒啊?”
我猫着身子,在接近二人,二人开朗大笑的时候,起身,照着脖颈就是一记手刀。
“好啊,到时候……呃咳……”
我瞄准的是一个较为壮硕的守卫脖颈,却没想到他直接倒地抽搐,口鼻间还喷薄着血液。
*似乎,刚刚腰部用了力*
我也被吓到了,我没有想要杀了他的,没想到他如此脆弱,或者说,这副身躯如此强壮。
*我……杀人了?*
这是我第一次杀害无关的人,我毫无准备地杀人,杀害真正意义上的人。
空中的巨物貌似也有了反应,看向了在这呆呆的我。
/费朗……提克/
/是费朗提克!/
壹号不知道从哪发出的大叫,惊醒了我。
那空中的眼睛,竟然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意。
“呀!”旁边那个瘦小的警卫大叫着。
{重心下沉!准备迎接冲击!}
我就愣了那么一会儿,听着吼叫声,再看向剩下的守卫时,他已经发了疯地扑了过来。
我却没有任何反应,肆号虽然帮我身体往前屈,却无奈我那双脚直杆杆地挺直。
看来,他也被吓到了,连武器都忘记拔出来了。
或者说,我们两个都是半吊子吧。
就这样,我被那小个子推倒了,径直地滚到了湖边。
他抡起拳头就打,我下意识地格挡,吃痛的却是他自己。
他也后悔太慌了,配备的制式武器被他落在了一旁。
现在手边却连能拿起来的岩石都没有。
他开始用脚踹,我蜷缩着身体,无视着肆号的气急败坏。
我下意识地出拳反击,全都落在了空处。
被他踹到湖边,头被按进了浅滩。
我透过浅滩处的浑浊泥水,怔怔地望着那愤怒瘦弱的士兵。
*我杀人了?*
*这是梦吧?*
*明明我很想死了,身体为啥还会自主反击?*
很可惜,这么多的拳打脚踢和窒息感,告诉我不是。
*要不,再尝试着,就这样死了算了*
那淤泥中的虫子,因为我将湖水搅浑而捕食失败,正拼命的追捕着原本属于他的食物。
【杀!杀光他们……】
这是一道从枷锁中传出的低吼,一下震破了我的幻想。
我似有所悟,随即双手撑地,腰部发力,一个后跟踢直接踹在了他的下巴上。
血液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他躺在地上,下颚闭合咬断了舌头,全身扭动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站起,手慢慢摸向身后的剑柄,我看着他,呼吸逐渐冰冷加重。
卫兵看到我木讷地走来,眼神冰冷地抽出背上硕大的剑,他开始惊恐地后退。
将冰冷的湖水吐出,我感觉浑身冰冷,现在的我,从这具身体里传来一种原始的本能,它想要鲜血滋润,想要热血沸腾,想要茹毛饮血,想要撕碎一切。
“哔——!”
一声警哨破空响起,远处又来了一名卫兵。
{来不及补刀了,翻围墙!}
在肆号的声音中,我的眼中响应出一条“最佳”路线——一处75°倾斜角的山崖。
箭矢擦身而过,我一跃便翻过矮墙,利用背上大剑进行摩擦减速,逐渐滑到断裂的岩架处。
*肆号,我要怎么做?*
无人应答。
忽然间,我停在了原地,准确说,像是被挤下号了一般,以灵魂状态伫立在空中。
只见那壮硕的身体迅速拔出剑,反身插入巨剑进行减速。
【肆号,什么情况?】
{我操纵了你的身体进行逃跑,有追兵袭来,现在,崖边有一个小型山洞,你可以在里面暂歇。}
*哈?我的功劳呢?*
【这剑是从哪儿来的?】
挺神奇的,贰号竟然无法听见我的话语。
{这是叁号送给我们的礼物,我靠它才杀出来的}
【替我向他问好】
此时,我才逐渐适应灵魂状态,学会了用灵魂感知进行观察,才发现这具身躯被一股如荆棘般的死气环绕、扭曲,将一个白色靓丽身影死死地绑在这具身体上。
不,与其说是身影,更应该说是人棍,一个没有双腿、双手被荆棘捆绑的人棍。
此时,她对我苦笑,似是羞愧于此时的丑态,并对我比出一个“跑”的口型。
暗色的藤蔓却快速收紧,并将她的视线剥夺,只能依附于这一副身躯。
*这是,限制吗?*
我认出了她,她就是之前轻吻我的白色身影。
多多少少她也算是我的老师,虽然手法不太温柔。
所以,是哪个混蛋如此散尽天良,对她人的灵魂进行扭曲,改造?
随着一声轰鸣,在巨物之下,一个斗篷的身影迅速来到我们之间,黑色斗篷冒出诡异地微笑。
“原来是你!”
我怒吼着冲了过去,却瞬间被藤蔓所刺穿,缠绕,融合。
“呵,就这?”
合眼前,我听到了他发出最后一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