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然恨龙音术,在一次偶然下他遇见落单的龙音术,便把刚满四岁的她卖给专做人口买卖的幽灵门。因为龙音术的失踪,后殷教众频频出走荒原,但雪鸠荒原既是他们的保护伞,也是他们的索命绳。
人一旦出现在那里,就被食人鸟吞食,国内因此爆发新教和神殿冲突,死伤甚多。
紫然想把龙音术找回去,然而,幽灵门自那次后再也没有来过,他到了东陆才知道,影子楼十五前灭了幽灵门。
主杀的人正是苏白鹤,她的首秀,十二岁。
苏白鹤的神色仍是怪怪的,紫然道,“若你还是不信,可以看你的手,继任大祭司后,你的手臂上有玄鸟图腾。”
苏白鹤将刀插入车壁,撩起一边袖子,想想,撩起两边袖子。肌肤可见往昔陶瓷白,但此刻鞭痕累累,乌青遍及。
却没有他说的那个图腾?
紫然目不转睛,直到衣袖撩到手臂最上处,鞭痕,还是鞭痕,别无其它。他骇然,伸出一只手去,苏白鹤却放下衣袖,道,“你找错人了。”
他震惊,不可能,绝不可能找错,她明明和龙圣绯大祭司一模一样!
苏白鹤:“前方十里有村落,我在那里下车。”
紫然冷静下来:“不行!你得随我回到后殷,去神殿证明!”
她瞥他一眼,“我不想被食人鸟吃掉。”
他道:“我们不从荒原走。”
苏白鹤心道:原来去后殷还有别的路,要是被九肃知晓,他们大概会欢喜得疯掉。
她也懒得和他争辩,作势要跳车。
紫然立刻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母亲会死吗?”她不关心这些,一只脚已经跨出去,却听见紫然撕心裂肺地说,“我母亲是因为你才死的!!!要是你知道了四百年来的秘密,必定不会要离开!”
苏白鹤一愣,漫不经心地说,“你真的找错人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闷闷雷声,天却晴空万里。苏白鹤的视线望向远处,忽然拔出刀砍断马车流环,捉着紫然的后领将他往马上赶。
她气急败坏地道:“快!快!弃车上马,追来了!”
紫然往后回望,尘土飞扬似一场浓雾,从远天带着杀意袭来。
纵马长嘶之后,那个人红翎银甲,仿若出鞘的上古神剑,明星煌煌,挟卷劈山之势,奔驰在一队精骑前方。
他于马上挽弓,射出的红翎箭像一道闪电,穿过飞扬尘土,穿过灰黑乌云,入木三分地钉在车辕上,震的马车颤了颤,险先撞上石头。
紫然愕然,却没有时间思考,依着苏白鹤的话跳上马背,握着缰绳向西。她制止他,“他的马是千里驹,普通的马跑不过。去森林,找地方躲。”
“你知道他是谁?”
那个名字在舌尖停顿,苏白鹤道,“白王荣枢。”
苏白鹤二人逃进植被茂密的森林,眨眼不见踪迹,但很快,他们被逼出来。
想不到的是,荣枢如此狠辣,竟然放火烧山?!
两人一现身,追兵的刀剑哗哗砍来。
苏白鹤身负重伤,全靠“生息”勉强支撑,没一会气喘吁吁现了疲态,幸好有紫然护着。他一剑挑去,青丝随风,淡淡鸢尾花香,苏白鹤忍不住看向他,全然没注意小坡上张弓搭箭的男人。
仲昆犹豫,“王上,穿云箭一发挡无可挡……”
荣枢仍是拉满弓,箭在弦上。
穿云箭发出“哧哧”低鸣,此弓箭乃霾铁材质,由北越侏儒庄打造,例无虚发,威力巨大,且挟带霾铁寒霜之气。
回过神的苏白鹤听闻声响,转头望向小坡,却见荣枢向她射出一箭。
那“哧哧”的宛若电鸣的声音在空中划出尖啸,那一刻,她特别恨他,大声喊了一句“紫然”。有道身影如声而至,替她受了一箭!
紫然被穿云箭带飞数米远,摔落在地,侍卫的刀剑同时架在他的脖子上。
荣枢持着长剑走向苏白鹤,剑出鞘三分,“你花多少钱雇他来救你的?这趟买卖不划算。”
苏白鹤道:“划不划算,有时看给的是什么。”
荣枢瞳孔微缩,剑锋指着她,“就像那个派你来南荣的人,行枕席卑贱之事。哈,影子楼的首席杀手当妾?真是大材小用。”
苏白鹤笑道,“都是买卖,生意可不分大小。”
“无耻!”荣枢举剑刺来,手下没有留情,招招打的苏白鹤难以招架。她的肩胛伤发作,恰好他一剑横压,她力不从心,险先被压弯膝盖跪在地上。
荣枢口吻寒冷,压着她往下,“交出军事堪舆图,我就留你全尸。”
呵呵。
苏白鹤想笑,她根本没有那个东西,想来又是荣昉栽赃。她也不想辩解,于是顺着杆子往下爬,“那个东西啊,没了。”
“什么意思?”
苏白鹤笑得诡异,“你猜?”铆足全力从荣枢剑下逃脱,翻过灌木丛,惊涛拍石的声响在两人耳边回荡。
荣枢拔足奔去,血丝登时爬满整个眼睛,距离悬崖边的苏白鹤一只手臂远,浑身在抖。
苏白鹤又是笑了,足尖轻点往后一跃而起,两人面对着面,她的眉眼尽是欢快喜悦,一如午后小轩窗下的亲昵。
荣枢微张了唇,她的声音先一步传来,“愿来生君不识我,我亦不识君!”
万丈下的海里,带血的白衣被巨浪淹没,荣枢保持着双手伸直的动作,海风打在脸上,他闭上眼睛,耳边只有浪击石壁的声响。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