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大,想的倒是很明白嘛。”刀疤脸大笑,举起大刀直指扶着马车门发抖的少女:“你家要是也有这份觉悟,把那翠玉麒麟乖乖交出来,何必让我们费心做些杀人放火的力气活。”
少女眼泪一下涌出眼眶,哽咽着大吼:“畜生!我绝不会把传家宝交出来的!左右不就是一死吗!我爹娘已经被你们杀了,我死了正好黄泉与他们团聚!”
“哎,如花似玉的年纪,老是死啊死的多晦气,”刀疤脸下上打量少女,露出一丝邪笑,“看你前凸后翘的,比起勾栏院里窑姐也不差,只要你乖乖告诉老子翠玉麒麟藏在哪里,再跟老子回去,好好把弟兄们伺候舒服了,自然保你以后吃香喝辣,是不是啊弟兄们?”
周围山贼一片哄笑,纷纷应是,那笑声太过刺耳,一声声刀尖似的扎在阿珩心底,和记忆中数年前那个奸淫了院里小桂的无赖重合,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从舒文怀里挣脱出去,握着匕首直径刺了出去。
然后就是一场乱斗,直到后脑挨了一记手刀,眼前发黑,脑袋发懵,意识也渐渐飞远,只记得最后听到舒文深深一叹,小声嘟囔,在一片打杀声叫骂声之间,这声音极小极轻,阿珩却听得十分清楚。
“大小姐深谋远虑,出门前给我备一袋子七日早果然是派上用场了。”
阿珩瞪着地牢天花板上一方小小的窗口,幽幽道:“我还以为我会死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那一袋七日早,你还真就死了,不止是你,我肯定也死了。”舒文翻着白眼抱怨:“我本想装模作样和他们周旋一番看能不能找到机会脱身,偏偏你冲得那么快,咱们要是能活着回去,你一定要跟张大手好好学点拳脚功夫,就那么两手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冲出去。”
七日早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中毒者起先是浑身酸软无力,一日后昏迷不醒,高烧不止,第二日开始从鼻腔口腔开始腐烂流脓,接下来顺着鼻腔、口腔、咽喉一路向下渐渐腐烂,一直到第七日,中毒者表面看起来并无异样,体内却全部烂完了。
舒文甩出毒粉时,为首的刀疤脸反应极快,立刻喊同伴掩住口鼻,可到底有离舒文较近的和反应比较慢的还是吸入了七日早,这群山贼对外人残忍至极,但是要眼看着自家兄弟死于毒药是绝对做不到的。于是舒文理所当然凭借七日早十分耐心地讨价还价。
“我身上没有解药,解药只有大小姐有,你们要是杀了我们,大小姐肯定是不会给你们解药的,不如这样,你们把马车扣下,放我们回去取解药来。”
刀疤脸冷笑:“你他妈唬谁呢!这些东西对柳家来说九牛一毛,柳大小姐根本不会在乎,必须留人质!”
舒文小心把脖子上架着的刀推开一点,十分果断回应:“可以,我们把这姑娘留下。”
少女发出一声尖叫,刀疤脸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一计手刀把少女打晕扛起来:“这娘们和你们非亲非故,我不信留她做人质你们会回来,再说她手里有我们老大要的东西,这个人我们是必须带回去的。”
舒文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我和阿珩做人质,你们放车夫大哥回去报信吧。”
于是他们三人就这么被绑上黑虎寨了。
一个姿势坐久了腿麻,舒文挪动着换了一个姿势:“大小姐以前教我,讲价要先报对方不能接受的价位,再慢慢降低,才好最后把定价控制在自己想要的价位上。我本想着学以致用试一试,结果现在想一想,还是我经验不足,马车他们肯定是要拿走的,你伤的不轻,不好用马带,只能留下,你这个人质其实是订下来的,他却还要求我留人质,唉,不愧是干山贼这么多年的,老奸巨猾啊。”
兴许是考虑到舒文和少女都是没威胁力的文弱人,被双手反绑的只有阿珩一个——还打了一个异常复杂的绳结,阿珩昏睡时舒文折腾了半天也没能解开。对于这个区别对待,阿珩在心里亲切问候了全黑虎寨的祖宗十八代。
少女和舒文的双手虽然绑在前面,但是也绑住了双脚,阿珩双手压得发麻,本想让他们扶他起来靠着墙,仔细看了看他们行动也不太方便,也就没说出口,把舒文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了会呆,问:“那你把我留下,你和车夫走啊,能跑一个是一个。”
舒文翻个白眼:“那帮粗人没轻没重,要是把你拖来拖去弄断条胳膊腿什么的,我回去怎么和大小姐交代。”
阿珩眼睛直勾勾盯着窗口:“……那你可以把车夫留下,你走。”
舒文懒懒斜靠着闭上眼:“我不认路。”
阿珩“哦”了一声,斜过眼睛看看舒文,唇角微微勾起来:“车夫大哥应该到大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