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龙丝是南荒金蚕吐丝经古法炼制,平时与寻常丝线无异,注入内力即可削金断铁,如此利器要斩下一个人的头颅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除非用内力抗衡。
可是齐允泽是整个诛心阁唯一一个不会武的人,这个家伙先天不足,后天不用功,连点外家功夫都没学会,挣扎也毫无用处,倒不如赌一赌,赌他足够了解柳清宁的心思,赌柳清宁根本不是想要杀他。
眼前因剧烈疼痛和呼吸困难开始发黑,齐允泽感觉到血已经浸湿了衣领,银龙丝却没有丝毫要松开的痕迹,他心头闪过一瞬慌乱,几乎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不由在心里苦笑起来。
不是吧大小姐,真的这么不讲情面?
就在齐允泽眼前都浮现出齐家列祖列宗的时候,听见了柳清宁冷哼一声,脖颈上的压力也随即消失了,久违的空气冲进他的口鼻咽喉,刺激得让他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我……咳咳……乖乖,我都看见奈何桥上的孟婆冲我端出汤来了……”
柳清宁从齐允泽身边幽灵般飘过,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慢条斯理地把指间的银龙丝收拢起来,语调轻柔如三月春风:“我们的齐先生胆子大得很,还怕区区一碗孟婆汤么?”
齐允泽绕到柜子边抓了一把纱布伤药出来,就地盘腿一坐,熟练地处理起脖子的伤口:“大小姐何出此言?我胆子很小,最是怕死了。”
顿了顿,又笑起来:“尤其怕死在大小姐手里。”
柳清宁刚送到唇边的一杯热茶兜头向齐允泽泼过来,被他极有先见之明的侧身躲开,只溅了衣袖,齐允泽无所谓地拍了拍,冲柳清宁摆出一点无辜的神情。
柳清宁拿起另一杯茶抿下去,压住翻涌的气血,方才慢慢说:“我早说过让你不要自作主张,你把我的话听进狗肚子里去了!”
齐允泽摊开手:“我不明白大小姐的意思。”
柳清宁拿出一沓纸向齐允泽砸过去:“你以为我这大半个月都在干什么?黑虎寨的人全都供认了,我早就奇怪,去往莫庄的那条车道隐秘,原本是再安全不过的,乔娴儿家距离那条车道十万八千里,怎么就会这么巧被山贼追着跑到那里去,我还派了两个人暗中跟着以防不测,阿珩舒文却还是被捉走了!”
那沓纸没有束紧,被扔出来的一刹那就散开了,齐允泽随手抓了一张,上面写明了有人通过鸟雀传信黑虎告知秘密车道和马车出行时间,右下角是山贼的签字画押。
齐允泽漫不经心地笑着沉默,手指把纸页边角轻轻揉卷起来,而后抬头直视柳清宁,却不说话。
“单凭鸟雀当然不能说就是你,但能把我派出去的人调走的,除了你还能有谁。”柳清宁拿着茶杯的手指因用力而泛出白,“为了不让我起疑,连舒文你都扔出去做引,阿珩回来后我问他为什么不配合舒文周旋,他说脑子一热就冲出去了,他本不是那么冲动的孩子,我还道是他年纪轻气血旺,一时热血上头了,谁知道泠儿从那马车里搜出了一截没燃尽的燃神香!”
燃神香是前朝流传下来的一味禁香,其功效能使人气血上涌,同时麻痹神经,如同狂化,原本是前朝为了让士兵在重伤下也能保持战力而研制出来的,后来发现会如五石散一般使人上瘾,且久闻后药力难以散尽,许多人使用后竟血管爆裂而亡,便再无人敢用。
“自作主张,违背命令,私动禁药,齐允泽,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