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宁看完默了半晌,一言不发地把信纸丢进铜盆顺手点了把火,在心里冷笑:罗义轩尸骨未寒,就跟闻见味的癞皮狗似的迫不及待送人来,罗家这吃相也未免太难看了。
尽管和真正的罗义轩从没见上一面,柳清宁也不由在心里为他难过了一瞬。
柳老爷很无奈:“他们很有可能直接把这位公子送来。”
柳清宁很淡定:“张大手早年也是山贼土匪出身,回头等罗家马车一靠近秋月镇方圆五里,我立刻派张大手扮成山贼劫车把他们扔回去。”
柳老爷被自家一向温文尔雅的闺女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想了好一会才说道:“治标不治本。”
柳清宁扬起眉,满脸诧异:“父亲是说把罗家斩草除根?太狠了吧,娘亲在天之灵会责怪父亲的。”
柳老爷:“……”
柳老爷觉得自己需要认真思考一下自己的教育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柳老爷为人对亲戚十分心软,好听了说是念旧情,不好听了说是优柔寡断,罗家怎么说也是亡妻的家族,真让他像女儿这样冷情他还真是做不到。
虽然在杨氏和老太爷的教育下,柳清宁对这个多年从未帮衬过母亲的母族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充满了厌恶,可再怎么说那也是柳清宁的血缘之亲。
加上柳清宁的婚事本来也是他和杨氏头疼的问题,虽说那位六小姐作风不好,但万一她儿子就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呢?
柳老爷这些年把周围的好男儿一个接一个的张罗介绍归介绍,却从没逼过女儿,仍由她说不嫁就不嫁,这在大成说出去都是稀罕事。
能做得到这一点,一方面归功于柳老爷年轻时闯荡江湖开拓心境,江湖中的女儿家个个风姿飒爽,心怀抱负,就是一生钻研武艺不嫁人的也不是少数。另一方面,大成的风俗也架不住柳老爷疼女儿,柳清宁不愿意,他也舍不得逼迫。
只是作为父亲,这心里总还是要嘀咕嘀咕的。
这话不好直说,于是柳老爷整理措辞,决定从岳父的七十大寿下手:“清宁你看,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你母族,你祖父七十大寿咱们不知道则罢了,这信里都请了,咱们还是得去一趟的。”
柳清宁恍然大悟:“这么说父亲是要出远门了,我这就叫人为父亲收拾行装。”
“不是,我是说……”
柳清宁笑容乖顺:“说起来父亲每次出远门姨娘都在家里念得紧,不如这次就把姨娘也带上,这是春分好时节,也不用急着回家,在外面好好游玩一番岂不美哉。”
“我……”
柳清宁轻轻一拍掌,眼睛弯成两道弯月:“父亲也觉得不错吧?女儿这就去告诉姨娘让她高兴一下。”
这就是在告诉他,再要说下去,闺女就要找媳妇儿告状了。柳老爷想想杨氏最近修剪的尖尖指甲,咽了口唾沫,看看女儿“天真乖巧”的笑脸,艰难挤出一丝笑容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