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阿珩茫然的眼神,齐允泽“嘁”一声:“你脸上那三道红痕一看就是长指甲刮出来的,这边路往后是厢房,如今落云庵厢房只住着李五姑娘一个人,若不是她打的,难道大小姐还舍得打你?”
阿珩默了半晌:“你怎么知道厢房只有她一个人住。”
齐允泽盯他片刻,叹了口气:“长着嘴做什么用的,你不会问问监寺啊?”
“……”
乔娴儿边抽出帕子往阿珩脸上送边心疼道:“哎呀,姑娘家家的有话不好好说,怎么还动上手了呢,这姑娘也太不讲理了。”
眼看乔娴儿白嫩嫩的小手就要贴到脸上来,阿珩慌忙往后一跳,乔娴儿像是没料到他的反应,捏着帕子的手一下僵在半空中,愣了片刻,眼中浮现出一丝难堪,手里的帕子送也不是,收也不是。
阿珩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张着嘴尴尬地发出一声“呃”,犹豫一下小心避开乔娴儿的手,轻轻把帕子从她手中抽出来擦了擦脸颊的血迹,赔笑道:“谢谢乔姑娘好意,这帕子明儿洗干净了我就给姑娘送回去。”
乔娴儿定定看着阿珩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那一方丝帕,唇边抿出一点轻巧的笑意:“公子……也不必急着还,不然留着也好……平时可以擦擦汗什么的……”
“不不不,明儿就还,明儿洗干净了就还……”阿珩尴尬笑着,瞥一眼柳清宁的脸色,又装作不经意的把手里的丝帕翻来倒个的看了一遍。
白色的帕子干干净净,什么都没绣,看起来只是寻常的帕子而已。
阿珩刚刚松了口气,齐允泽在旁边眯着眼一笑,折扇摇出一阵香风:“郎君着意翻覆看。”
下半句他没说,只看着柳清宁笑,柳清宁清清淡淡接上:“横也丝来竖也丝。”
阿珩觉得这句诗有点耳熟,把舒文强行灌进他脑子里的几本诗集匆匆过了一遍,终于想起这是一首妻子思念丈夫的诗。
看了看乔娴儿通红的俏脸,阿珩咽口唾沫,突然就觉得冷风阵阵里,手中的帕子火烧般的烫手。
少年少女情窦初开相望两红脸的样子总是让人忍不住笑容,尽管拿着手帕的一方看起来不像是接到了什么定情信物,倒更像是捧着毒药,看在粗枝大叶的紫罗眼里权当成是阿珩害羞,正捂着嘴笑,有什么东西打落在睫毛上。
那东西快得一闪而过,带着通透的凉意,紫罗一怔,抬起头看向发暗的天,又一滴水直直落在她的眉心。
“呀,雨要下起来了!大小姐快往大殿走!”
踩着雨点密集前最后一刻踏进大殿,大雨转眼间倾盆而泄。
紫罗扯了扯被打湿一块的衣袖,轻声请示柳清宁:“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等停了天色也该暗了,是不是去请监寺收拾出两间厢房来?”
耳畔铺天盖地都是雨滴砸在砖石墙瓦上的声音,柳清宁抬头看看殿外,雨幕之后的景色都被冲刷淡了颜色。
这样的大雨后若是要下山,天黑路滑确实危险性太大了。
正想点头,却听见一声清脆动人的鸟鸣穿透雨幕,随即便看见一只黑红色的鸟儿没头没脑地从正门冲撞进大殿,拖着被雨水打湿而沉重的羽翼在地上打了个滚,把周围几个来上香的夫人小姐吓得一阵惊呼。
阿珩一眼看见那是齐允泽养在长青山的传信鸟,眼见旁边有个好奇的小公子伸手要去抓,阿珩赶忙一个箭步冲上去把鸟捧进手心,向四周一笑,急急忙忙又回到柳清宁身边。
那鸟儿对自己被淋成落汤鸡的现状十分不满,扑棱棱地抖开羽毛,一下变成了蓬松的一团,水珠溅了阿珩一脸一身,听阿珩“哎呀”一声,鸟儿委屈似的鸣叫一声,扑到齐允泽手上,抬起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