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这样想着,本能扭头看向他们倾倒的方向。
下方是碎石灌木和湍急河水,不论是脑袋磕上石头还是灌木划破脸,亦或是掉进环山河,都不是什么好下场!
电光火石之间,阿珩唯一的反应只剩下紧紧抱住柳清宁,死命把她惨白的脸按进自己怀里。
耳边最后的声音是一声布料破裂的声音,接着马车翻滚声夹杂着骏马惨烈的嘶鸣传来,随后是灌木的断裂声和碎石的摩擦,隐隐约约混合了紫罗的尖叫,紧接着,“扑通”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眼睁睁看着月白和黑红交错着齐齐落入环山河,黑红色的裙摆在河面漂浮一瞬,眨眼沉入奔流不息的河水,紫罗扶着树干的手指发抖,腿脚发软往下瘫去。
泠儿伸手扶了她一把,死死盯着那抹黑红色消失的地方,仍由雨水在眼睛里染上血丝。
这条环山河自北山起,环山一周,从东山汇入白水江直入东莱,河底暗礁水草颇多,便是精通水性之人稍有不慎也会受伤,更别提柳清宁这个因幼时溺水落下阴影,从来都对水源避之不及的人!
乔娴儿这会才从最前面的马车下来,脚步虚软一步一顿挪过来,雨水把她脸上的脂粉晕开,混着泪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或黑或红的痕迹。
她茫然看着四周,像是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阿珩公子……怎么会这样……马怎么会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呢?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齐允泽看着泠儿手中半片月白色碎布脸色变得铁青:“回去立刻召集所有会水的沿着中下游搜过去,阿珩会水,等缓过劲应该能带着大小姐上岸……不,一定能……”
顿了顿,他看了一眼乔娴儿,缓缓补上一句:“另外找一队人,打捞马车,必须把马找到!”
柳家的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良驹,柳清宁用来拉车的这两匹是老马,早年间游历四方时遇到狼群都能甩脱,怎么会被惊吓至此?
就算真是被什么野物惊了,这条山路不算狭窄,有足够空间让车夫安抚它们,并不足以一时慌乱就发生意外,可它们摔下车夫还胡乱冲撞,分明是完全控制不住了。
一定有问题!
山匪一事告终后秋月镇太平宁静至今,除掉了心腹大患的县令双喜临门。
得了上头嘉奖不说,前不久刚刚登基的新帝听说他痴迷棋艺,特地送来一册残局棋谱。
新帝登基,朝廷官员大换血,正是用人之际,他是太傅手底下少数几个武官出身的学生,新帝此举恐怕是暗示他的官位不日将要高升。
今日夏雨凉爽,正是个伴着雨声阵阵闲敲棋子落灯花的好日子,县令捏着白棋正细细思量,爱妾三姨娘抱着小女儿一步一扭腰款款而来,脸上带着疑惑。
“老爷,捕头来报说,柳家连夜召集护院出镇,看方向是朝北山去了。”
县令不明所以:“这大雨天的往北山跑什么?半夜去落云庵上香?”
三姨娘脸上古怪更甚:“听说……是柳大小姐掉进环山河了。”
县令愣了愣神,手里的棋子“啪嗒”一下砸回棋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