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宁在噼啪的火石敲打声中咳嗽着恢复意识，也不知道是被自己的咳嗽声吵醒的还是被敲打声吵醒的，恍惚中只觉得浑身上下哪里都觉得钝疼，睁眼入目的尽是黑暗，只有不远处随着火石的声音不时炸开一簇小小的火星。

在她坐起来的同时，那边终于打着了火，暖黄色的火光铺满了山洞，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的眼睛骤然看见光线有些刺痛，柳清宁抬起手遮挡，一眼看见手背上几道浅浅的划痕。

阿珩听见背后的动静，回头看见柳清宁挡光的举动，挪了一下身子挡住光线，轻声道：“你醒啦，快过来烤烤火，你睡着时一直在咳嗽。”

“外面还在下雨？我们这是在哪？”柳清宁伸手摸了摸洞壁，缓缓站起来向昏暗的火光靠近。

“上岸的时候天色太暗了，我也说不好在哪里，总之是没出秋月镇范围。”

阿珩牵住柳清宁冰冷的手，引她到火堆旁，把自己稍干些的外袍披到她身上，借着火光仔细查看柳清宁的脸上身上。

所幸两人滚下山坡时阿珩把她的头脸护的很好，脸上连点皮都没破，只是身上的衣物不可避免的被划破了，雪白的皮肤露出来，被黑色纱衣服衬得让人看着喉头发干。

阿珩小心咽了口唾沫，别开眼睛同时伸手把披在柳清宁身上的外袍拢了拢，顺势看向洞外，脸上一点绯红被火光掩饰：“雨越下越大，咱们可能要在这里过夜了。”

话说出口他心里那一点旖旎心思就被担忧冲淡。

雨夜寒冷，洞里的温度本身又比外面凉爽，柳清宁本就身子弱，又落了水，这山洞里找到的柴火顶多烧前半夜，等到后半夜没了火，她的身子能不能撑得住？

正想要不要冒雨出去捡些柴火回来烘干备用，手背上传来被抚摸的触感，细长的手指从他指尖一点一点摸索到手背、手腕，又隔着衣服一寸一寸摸上手臂，分明是冰冷的温度，被摸过去的皮肤却一瞬间浸染上滚烫。

手指都止不住哆嗦起来，阿珩才慌张抽回手，正要开口询问，柳清宁的手猛地捧住他的脸颊，眯起眼睛向他靠了过来。

阿珩呆呆看着她苍白的脸庞，目光不知所措地落在她紧抿的薄唇上，女子的体香清晰可闻，身体不由自主僵硬起来，一边努力向后仰一边结结巴巴问：“怎、怎么……怎么了？”

柳清宁没说话，一直碰到阿珩脸上一道划伤，听见他“嘶”的抽了口冷气，她才皱起眉轻声问：“身上有伤么？”

落进水里的那瞬间她的后脑不知是磕在什么东西上，只来得及感觉到河水扑在身上意识就陷入黑暗。

在环山河湍急的水流中想要拖着一个昏厥的人游上岸可不是容易的事，何况先前阿珩为了护着她已经尽力承受了更多的滚石残木。

阿珩闻言皱了皱眉头，他身上的状况实在称不上很好，右手的袖子丢了一半，左臂上划出一道大口子，随便清洗之后撕了一截衣摆草草包扎着，在河里腿撞到了暗礁，不知是不是伤及骨头，动作稍大就刺痛不止，脸上身上细小的划痕擦伤就更别提了。

全身上下狼狈的模样一看就知道伤的不算重也算不上多轻，为什么柳清宁会问这么一句？难道……

想起刚刚柳清宁刚刚醒来时，摸索着洞壁站起来的模样，阿珩心里突突的跳，盯着柳清宁目光有些涣散的眼睛，不自觉生了一背冷汗。

“我还好，你……”

他迟疑着回答，伸手慢慢凑到柳清宁眼前轻轻摇晃一下，却见柳清宁怔了怔，抬手拂开他的手：“没瞎，我只是到了暗处就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