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外面街上找找。你们在这里等着,不可到处跑。”
安显荣出了客栈,上了街道。这会儿他才看清明古镇其实很大范围,街道两边多是茶楼、酒馆、当铺和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茶馆、驿站、占卜、肉铺应有尽有。已是早市时分,人群熙熙攘攘,只是都往一个方向急急赶去,像是看什么稀奇亦或热闹把戏。
安显荣料想萧炜一定也去凑热闹了,便加快脚步跟了过去。
明县第一桩命案,自是万人空巷都要看的。衙门口的人越聚越多,外边的人听不到大堂里的审判情景,后面的人问前面的,一层一层传递出来,事情的概貌就变样了,有传“是郑霸天自己摔死的”,有传“那小X子歹毒,杀了郑公子”。
萧炜听的心急如焚,拼命往里挤,边挤边喊着“我是证人,让我进去”。一听是证人,大家自发让出一点缝让他挤进去。勉强挤到了第一层,已是头发衣衫乱篷篷的。
“知县老爷,我可以作证,这小娘子不是凶手。”
这句话惊诧了所有人。
郑宙来双眼如鹰,只想啄死这像乞丐一样的人。
“哪里来的鸟人敢当证人?想死是吧,老子送你去见阎王”,郑宙来尽管被钳制着胳膊,但浑身充满了仇恨和愤怒,真有触之即发的危险。
裴怀志见来了个自称证人的后生,自是高兴,能尽快结案,又希望不要弄成冤假错案。
便招呼萧炜上到大堂来。
“报上名讳来。”
“萧炜。”
“哪里人?”
“夜州。”
“到此地为何事?”
“路过此地,昨夜投宿予夕客栈。”
“你如何证明人不是她杀的?”
“昨夜入住客栈时已是戌时末,我是亥时来到客栈外面,想找点东西吃。客栈对面就是惜春楼,你们都知道吧,宵禁了什么吃的也没有,饿得不行又睡不着,便爬到客栈屋顶吹了吹夜风。看见对面的二楼西面房间,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男的强要欲行不轨,女的拼死挣扎,便一起扯到了窗户边,而后,就听得一个闷声落地,男人掉下来了。”
萧炜述说完,整理起自己的衣衫来,一边整一边用眼角余光看向肥头大耳的郑宙来,人已经气得不行了,双眼泛红,喷着滔天怒火盯着他。
裴怀志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一个过客的话。他招手喊来罗师爷,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罗师爷抬脚即去了后院。
萧炜自是明白知县怎会这么快相信呢?陈述了自己看到的,他也懒得多言,就站着等候下文。
安显荣跟着其他人赶到了衙门口,乌泱泱的人围着议论着,说谁死了,谁杀的,又说一个住客栈的外乡人在屋顶看到了,正在堂上作证。听了这些,他还不敢确定萧公子就在里面,但很想进去看个究竟。
白衣男子挤在人群的第三层的位置,不知何时他手上多了把折扇。还是春天,用扇子还早了些,多半人以为这是书生用来装门面的。
因为他一身白皓衣着和他清秀五官以及煞白的面色,如鹤立鸡群,想不注意到他都不行,安显荣经过他身旁时多瞄了一眼。
白衣男子被安显荣不怒自威的气质吸了眼睛,恰好和他对视了一下。而后,安显荣继续往前挪动。
白衣男子望着安显荣高大的背影,兀自歪嘴咧了下。冷笑,阴冷的不易察觉的那种。他也开始继续簇拥着人群往里挤。好像,他等这么久在原位置就是为了等到安显荣。
安显荣费了老劲才挤进头层大堂门口边。他看到堂下跪着十几个衣着鲜艳的女子,一个大汉被钳制在一旁,而萧炜就负手站在堂中。
“明镜高悬”匾额下,坐着裴怀远。安显荣对他不熟,只听闻明县有位知县算得是清官,为民作主的好官。今踏入他的地界,正好看他如何断案,反正这会儿,安尚书像一介布衣,任谁都不认识他这个外乡人明县的过客是曾经的户部尚书。便安心站在前面看起热闹来,也不着急赶路了。
罗师爷很快从后院出来,附在裴怀远耳边嘀咕了几句,便退到一旁。
“萧炜,你刚才说的证词是你一面之词,暂不可取信。还有旁证吗?”裴怀远适才听得罗师爷来报,这个叫萧炜的昨夜的确是在予夕客栈,这个萧炜和另外一个老头住一间房,二人皆是一家五口的当家人叫安显荣的请的车夫。
“知县大人,昨晚都宵禁了,街上空无一人,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那这娘子即使没杀人因为没有人证就要被下狱砍头了么?”萧炜对这么明显的案子还这么罗里吧嗦问来问去,有意表示对他的办案能力不满。
“那此案就交由大理寺来查办。”裴怀远不想和他多言,将此案移交大理寺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