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审出点什么就移交大理寺，围观百姓觉着太敷衍了事，安显荣亦是一头雾水。

“我可以证明这位公子说的是真的。”这一句，石破天惊，惊了在场所有人，连同萧炜。

白衣男子何时挤到了第一层，和安显荣并排，之间隔着三个人。

萧炜转身寻声，发现是白脸男子。心下暗忖，他肯为他作证？为何？再一看，安显荣也在前面站着看热闹。他想过去一下，寻思着，还是不去为妙。

裴怀远看向白衣男子的同时，也瞧见了一个似曾相熟的面孔，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

“你上堂前来讲。”裴怀远招呼白衣男子进来。

围观的百姓见案子又来个旁证，觉着有意思了，议论纷纷。

“此人和他一伙的吗？可信吗？”

“一前一后来作证，阴阳双面吗？”

安显荣听的这些话，心里也生起疑窦。昨晚他什么时候出去了？还有个同伙？看见杀人了？

白衣男子也不怯，上来和萧炜站一排。

堂下跪着的一众女子心下有了惊喜。尤其是红姐和燕语，眼里闪着感激和泪花，齐齐扭头去看来做旁证的人是何许人。

见是这样一副孱弱身板又白面的男子，刚生起的感激和欣喜瞬间黯然了。

裴怀远捋着胡须打量着二人，一个丰神俊朗，一个白煞似鬼，昨晚在一起？

“你是何人？报上名讳来。”

“小生白麓，也是路过此地，昨夜恰巧也投宿在予夕客栈。”白衣男子挤了点笑容。

萧炜和安显荣竟显同样的惊讶之色。

“你如何证明他说的是真的？”

“我是酉时末到的予夕客栈，而后去对面惜春楼看了两场舞，觉得无趣，便爬到惜春楼的楼顶瓦楞上喝闷酒。亥时，我看见他上的客栈屋顶，在屋脊上还睡了会。直到听到有人坠楼的声音，他才起的身。我和他都听到了女老板和一个舞伎的对话，是吧？”叫白麓的白衣男子转脸过来看着萧炜。

萧炜心中一惊。刚才没有说女老板和舞伎出来查看一事。

白麓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见萧炜不置可否，继续道：“只听得舞伎问女老板，红姐，这可咋办？女老板问她，拉扯几下，怎就掉下楼了？门窗不都关着的吗？舞伎说，我哪知道他力气那么大，我拼了命想挣脱他，他拉扯着怎么就旋到窗户边了，几个趔趄就扑出去了。”白麓停下，转身看向后边的红姐和燕语，“我说的是你们昨晚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对吗？”

红姐不敢看他的脸，怯弱道：“一字没差。”

白麓又向着燕语问道：“舞伎美人，我说的可是一字不差？”

燕语的心慌极了，低着头，轻声道：“一字不差。”

裴怀远将目光从萧炜脸上移到白麓这里，心下暗忖，刚才俊俏后生没有说这事，此人为何说了出来？未必他俩不是一伙的？亦或是狗咬狗？

“然后呢？”裴怀远追问道。

白麓将目光放在萧炜刀削般的侧脸上，他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立体，俊逸的侧颜，多看一眼便会沉醉不知归处……他收回目光，继续讲述：“女老板探出身子向街面四下望了望，确定无人看见，便拉着舞伎要进楼里去，还说，先不管了。这会儿没人瞧见，当是他自个儿走路摔这的。舞伎说这行吗？女老板说，什么行不行的？快熄灯。再然后，惜春楼就黑漆漆的一片了。”

白麓说完，打开折扇，兀自扇了起来，仿佛刚才进行了一场热烈的答辩论。

他的这个举动在这个春天的季节里，在这个县衙大堂上，显得太不合适宜了。

萧炜不动声色听着，心里揣摩这人到底什么路数，来帮他还是来捅他的？

安显荣听的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人为何这般？

裴怀远捋着胡须琢磨着白麓的陈述，说得如此详细，说明一定是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切，听口音是幽州人，一个外乡人没有动机栽赃没有动机杀人，那一定是真的想证明萧炜说的是真的，可萧炜起初为何不说呢？

“萧炜，你刚才为何不说你看见老板和舞伎一起出来查看了死者？”

萧炜也不惧知县的问责，坦然道：“我正想说来着，被他抢了先。”用手指了身旁的白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