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回’不去，因为断腿时中继仪丢了……”

“别管他了，快走！”束蚀Ⅱ强行掰开了瓶盖眼的手，把环⑨拉进黑窟窿，之后他们通过齿轮随意门抵达了环⑨的秘密基地。

那是在一家黑诊所的地下，一个和时玖中的单间教室差不多的大的小房间，里面摆着许多不同款式的遥控代用体、辅助机器人和相关设备，齐全程度让束蚀Ⅱ都有点惊讶。

“是我在网上打赌赢来的。”环⑨有点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用两只右手挠挠头，然后找出一根信息丝缆插进爱蛛后脑勺上的接口，“好，接下来我就潜回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现在环⑨的本体躺在自己卧室的休眠柜里，中继仪在杀手那里，而他的意识则处于秘密基地内的爱蛛身上，却想“黑”进自己家，可以说是相当曲折。

好在他熟知自家安保网络的漏洞和后门，这件事干得驾轻就熟，一会儿就潜入家中，小心地调出几个摄像头的存储录像查看情况。

结果是一切正常。没有暗杀，没有袭击，没有想象中混乱不堪的景象，什么都没发生。

环⑨觉得奇怪，如果家里没出事，自己的账户为什么会被冻结？

话说回来就算没出事，女仆机器人应该也早就向父亲上报自己躺了几天没好好学习的事情了……

父亲现在在哪儿？

[零八]

环⑨一边想着，一边在监控系统中搜寻父亲的行踪，发现父亲半小时前刚进了冷藏库，那是家中少数几个环⑨不能进的地方，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地方，需要父亲的脑纹验证才能进入。

那么父亲现在在做什么？

环⑨正好奇，就看到父亲出了冷藏库的门，身后还跟着两具自走型担架床，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正是……

环⑨和哥哥。

环⑨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怀疑自己的视觉系统感染了病毒，可辅助芯片迅速自查一番后表示没问题。

就在这时，父亲带着两架担架床走进了他的卧室，几个女仆机器人静候在一旁。

“把里面那个扔了。”父亲指了指休眠柜里环⑨的肉身，又指向躺在担架床上的“环⑨”说，“这是你们的新少爷。”

“不！！！”在理性崩溃的前一秒，环⑨迅速黑进休眠柜的操作系统强行锁住了它，然后意识脱离安保系统回到地下室，一把抓住束蚀Ⅱ：

“我，我现在给你进入我大脑的权限！！”

给他人进入自己大脑记忆的权限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不过，环⑨现在也实在没有其他选择。

正所谓当局者迷，他的技术水平虽然不错，但还是无法判断自己的记忆有没有问题，最有效率的办法就是拜托他人。

可因为环⑨的情绪混乱、近乎崩溃，束蚀Ⅱ花了好几分钟才听明白他家目前是什么情况，以及环⑨希望自己做什么：

“我会帮你的，你镇定点。我没黑进过你家，还等着你指路呢。”

听他这么一说，环⑨倒是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在束蚀Ⅱ插上信息丝缆后，指导他顺利潜入了环⑨家的安保系统，进去就看到父亲还在设法拆休眠柜，但没成功。

很快的，束蚀Ⅱ就找到后门，连进了环⑨的大脑。大约五分钟后，他脱离安保系统，意识回到地下室，抬头望着环⑨：

“你没猜错。我连进你的大脑后，看到你的绝大部分记忆，都被按时间段分类放进了一个又一个文件夹里，每个记忆文件都有非常规整的文件名，并且修改时间比创建时间还早，这都是‘植入记忆’的典型特征。”

“所以……我是个父亲非法制作的复制人，我这些年来为止努力的一切都不过是……”到现在这个情况，环⑨反而笑出了声，“哈哈，只怕根本连‘这些年’都不存在，我可能只有半岁。”

“但奇怪的是，你被哥哥用枪指着那段是真实记忆。”束蚀Ⅱ继续说，“也就是说真的发生过你哥要杀你的事，而这点又和你父亲拉出你们兄弟俩的复制人这件事相吻合。”

环⑨沉默片刻，站起了身：

“抱歉，我不想按原定计划去死了。我要查出真相。”

束蚀Ⅱ没有反对，只是问：“怎么查？”

“第一步，我要打倒那个杀手，抢回中继仪，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环⑨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墙边的一个柜子，里面摆着看起来像小型机甲的东西，“当然在那之前我得把这件外骨骼改装一下保护这个肉身……”他指挥两个长得像扫地机的辅助机器人开始改装作业，然后又回望束蚀Ⅱ：

“这一路都麻烦你了，你先回自己家或者奇遇办维修吧？我这里也有一些手臂零件，我找找有没有右手……”

“少只手不碍事，我会帮你到底。”

“咦？”环⑨有点不好意思，“虽然很感谢你，可是没必要啊，我的事情和你的业绩没关系吧？”

束蚀Ⅱ摇摇头：

“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你现在租用的这个蜘蛛一样的怪胎肉身，就是我被卖掉的身体。”

结果环⑨愣了一下，大声说：

“我从没那么想过！使用全身代用体的人类那么多，我不会在看到每个人宠时，都去怀疑它和一个‘全代’使用者之间的关系的，那太不礼貌了！”

果然啊……束蚀Ⅱ的脸做不出表情，但其实有点想笑。

果然在这个世界里，他才是对卖掉的肉身抱有错误感情的那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