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明细细看起了合同条款，不管看不看得懂，至少姿态要摆到位，以免让甲方爸爸觉得这头牛马看上去很好宰的样子。

“你先看着，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工作内容。”

“你知道我们所在的宇宙是由无数时空组成的。为了推动宇宙发展，宇宙母体会向各个宇宙位面投放各种运行系统，比如引力、磁力、热力等。同时，为了加快宇宙文明发展，我们也会适当投放一些特殊系统，以此帮助系统宿主在某些领域快速成长，进而承担推动文明发展的重任。比如你熟悉的耶稣、达摩、嬴政、刘邦、朱元璋等历史名人，他们在外人看来是集大气运于一身的人，其实都是系统宿主。”

“当然，投放系统本身是存在风险的。主要分为三种，一种是宇宙母体在编写系统时，难免会出现残次品，使用起来不仅不能助推宇宙发展，反而会消耗宇宙本源力量；另一种是好系统被滥用，导致历史进程出现倒退甚至走向毁灭；最后一种最为棘手，系统产生自我意识，妄图侵吞宇宙位面能量壮大自己。而你的工作，就是在出现这些情况时，对系统进行回收处理，以免造成不可逆的危害。”曹达仁说着起身续了一杯热茶。

听着曹达仁的介绍，张小明实在难以将视线继续聚焦在合同上，有太多疑问浮现在他心中。

他闭上微微张大的嘴巴问到：“你说的系统是我所理解的系统吗？比如穿越、抽卡、升级之类的？”

“有类似的地方，不得不说你们蓝星人的想象力确实丰富，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宇宙运转的秘辛。”

“宇宙母体不能直接回收错误系统吗？”张小明问。

“你见过哪个编程软件能抹杀自己写的程序的？”曹达仁端着新泡的茶坐回了转椅，“而且母体回收的方式简单粗暴，与其说是治病不如说是要命。我们之所以采取定点清除的方式，就是要尽量避免宇宙母体亲自出手。”

“简单粗暴？总不能直接毁灭宇宙吧？”张小明开了个玩笑。

“没错，宇宙母体的回收方式就是把出现问题的位面清零，这也是导致上一个宇宙纪元时空坍塌、走向终焉的重要原因。”曹达仁的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虽然时空坍塌后，宇宙还能从大爆炸中重生，但上一个纪元的所有文明都将成为历史，不，连历史都没留下，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时空坍塌？归于虚无？”张小明被这八个字深深震撼到了，原本敷衍了事的心态逐渐被敬畏之心取代。

“是的，有害系统的危害不仅限于某一个宇宙位面。如果任由其无序生长，他们会不断自我复制，突破位面壁垒入侵其他宇宙位面，最终导致宇宙平衡失序。所以，这份工作就像是清除人体的癌细胞，我们要在癌细胞还没有扩散或造成更大危害前，以最小的代价定向解决他们。这就是系统管理局的责任和使命。”

张小明默默消化着曹达仁给他三观带来的冲击，毕竟他不久前还只是一名因为社会性死亡选择自我了断的公务猿，突然说要复制他的灵魂，还要把一份拯救宇宙的重任交给他，再魔幻的编剧也不敢这么写，难道不用考虑观众老爷们的感受吗？

“怎么样？对新工作还有没有什么疑问？没有的话就签字吧。”曹达仁说着从右手边抽屉里拿出一支黑色签字笔放在了张小明面前。

“还有个问题，我现在是什么状态？我们所在的这间办公室是在蓝星吗？”张小明边拿笔边问。

“你现在是意识体状态。一般来说，生物死亡后，意识体会直接回归宇宙母体，经由轮回井转入其他位面。至于现在这间办公室嘛，是基于你的记忆幻化出来的，算是你比较熟悉的场景。如果不喜欢，也可以是这样。”

曹达仁说着一挥手，房间瞬间变成了一片沙滩，张小明正坐在一张沙滩椅上，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海浪声、海鸥声从远处传来。

还没等他从错愕中反应过来，曹达仁又一挥手：“也可以是这样。”

场景又一变，这次他们面对面坐在了一间欧式装修风格的咖啡厅，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行人撑着五颜六色的花伞匆匆走过，店内弥漫着手冲咖啡特有的香味。

“你是怎么做到的？”张小明忍不住问出了声。

“意识体能量的运用。”曹达仁没有过多解释，端起桌上的卡布奇诺小小的啜饮了一口，“你还是先看看合同吧，有什么问题随时提出来。”

张小明赶紧低头看起了手上薄薄的两页纸。合同内容并不复杂，大致写明了雇佣张小明的原因，张小明需要承担的义务及能享受的权利等。

“完成两个系统回收任务后由雇员自主决定是否续约”这句话被加粗标出，确实如曹达仁所说没有太多强制性条款。

张小明看着合同，心里不禁涌起几分自嘲，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在绝望和希望间反复徘徊，前30多年人生的大起大落都没有今天1天来得多。

虽然前途依旧未卜，但自己至少有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和目标，为了让复制品顺利回归原身，为了能孝敬父母和养育孩子，也为了弥补对她的亏欠，他无论如何都要完成合同上的任务。

“曹处长。”签完合同的张小明立刻转变了称呼，一点磕绊都没有地进入了职场人状态，“感谢您的答疑解惑，我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曹达仁接过合同看了看，伸手与张小明握了握，高兴地说道：“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我先给你介绍一位搭档，业务上有不明白的可以咨询他。”

说完，他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局里也用手机沟通？”张小明看着对方的操作有点吃惊，“宇宙管理局的工作这么接地气吗？”

要不是看过刚刚那番场景瞬换操作，张小明肯定忍不住要怀疑起曹达仁和他背后宇宙管理局的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