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油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在爱酒的唐朝。
虽然此时的粮价不过五文钱一斗,但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大肆酿酒依然是御史言官弹劾的大头,稍不注意就会挨罚。
而相比起传统的米酒,干涩的果酒一直以来都是饱受诟病。
所以当将信将疑的裴行俭喝了一口新果酒后,整个人一时间是有些怀疑人生的。
“这,这是神物吗?”
裴行俭蹲伏在铁锅边,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震撼。
“我说你喝都喝了,好说歹说你也评价一下味道啊。”
王玄策埋怨了一句,抬手舀了一勺。
然后铁锅边就多了一个人。
“我说你们两个差不多就行了,那玩意吃多容易窜稀的,赶紧把这果酒发下去。”
李恪看着你一口我一口的两人,没好气的踢了两脚。
“就去就去。”王玄策和裴行俭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小跑着开始指挥起来。
果酒这种东西百姓都会酿上一些,因为米酒喝不起。所以除去小孩以外,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喝过干涩的果酒的。
但当众人品尝到甘甜的新果酒后,反应比裴行俭还要强烈。若不是李恪连连挥手,只怕双流县的百姓会叩谢一整晚。
“殿下,您说您会不会是天上的神仙啊?”裴行俭喝的满脸酡红,依靠着李恪连打酒嗝。
“神仙?”
李恪抿了一口果酒,眼神有些迷离。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算是神仙吧。
毕竟他脑海中的认知浩瀚如海,对于如今的唐朝实在是太过超前了。
就像先前的甘油,如果他要是真想钻研的话,硝酸甘油也不是搞不出来,但是出于安全考虑他最终还是将之搁置了。
毕竟普通的黑火药在这个时代就已经很逆天了,他可不想搞着搞着就把长安城给炸没了。
裴行俭见李恪没有回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反而是晃着酒水感慨道:
“益州占据着天时地利,几乎每一年这山上都结满了果子。但那些富绅却宁愿用来酿造干涩的果酒,甚至就算是酿不完烂掉,也不愿降价卖给眼巴巴的百姓们,明明就算是只卖百分之一的价格也是有的赚的,诶……”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王玄策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但脸上多是有些惆怅。
李恪望着漫山遍野的果树,嘴里的果酒顿时就没了甜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裴行俭听得一愣,他的县令是正儿八经考上来的,自然听得出这是段佳句。
“殿下好文采!仅用寥寥数字便道尽了世间的荒唐事啊!”
李恪摇头淡笑,他来大唐已有月余,但几乎很少吟诗。只有偶尔间来感觉了,他才会来上那么一两句。
不过能让一身儒气的裴行俭说出“荒唐”一词,可见这天下到底是有多么的不堪。
或许历史上的盛世,所描绘的也仅仅是长安的雍州吧……
忧心重重之下,李恪也没了赏月的心思,吩咐完王玄策安排人守夜后,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回到了车厢内。